一边铺挂一边还沾沾自喜地问我:“好看吗?”
我已经很累了,从改革开放以来就没干过这么笨重的力气活,躺在床上乜着眼说:“俗气!”
“哎,就是俗气。”她美滋滋地对我说,“你老婆本来就是个俗妞儿。”
“你这架式是打算跟这儿过一辈子?”
她停下手里的忙碌,严肃地望我一眼:“你是打算住两天再挪一新窝?”
“当然。”我坦然道,“我还想老死在一个带花园带游泳池的大房子里。”
“做梦去吧。”她笑道,转身继续忙活,唠唠叨叨地说,“住一天就得像个家的样子。”
“门上再贴俩喜字。”我叫。
“那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杜梅,过来。”
“等一会儿等一会儿,求你了!我已经是你老婆了,别逮不着似的。”
“你是不是阴冷啊?”
“我还阴冷?我觉得我都有点……快成女流氓了。”
“你见过女流氓吗?你最多也就算个逆来顺受的地主丫环。”
“有什么意思呀?你真觉得特来劲儿吗?觉可以不睡饭可以不吃?”
“你这话我就不懂了。咱们是为了一个什么共同的目的走到一起来的?”
“就为这个呀?那你何必找我?随便在街上找个女的不都可以?”
“你答应吗?不说话了吧?在其位就要谋其政。真逼我走到那一步,回过头来我还要控诉你。”
“这对你是最重要的是吗?”
“哎,我今天觉得你特年轻。”
“除了这个,别的都是可有可无?”
“我可没这么说,你别往这套儿里绕我。这是不可分割的。譬如说一个政权的巩固,枪杆子掌握在谁手里固然重要,但也不能忽视基层组织建设。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有点一手硬一手软?”
“我觉得你无耻!”
“那么你说,在你看来唯此为大是什么?得得,我也甭问了,肯定你也是那个回答。”
“你知道吗?”
“我太知道了,就像知道你姓什么哪国人民族籍贯文化程度。”
“你说我听听,你真那么了解我?”
“就是那最酸的,被各种糟人玷污得一塌糊涂,无数丑行借其名大行其道的那个字眼。”
“你对这个字恨成这样?”
“是是,深恶痛绝。简直都有生理反应了,一听这字我就恶心,浑身起鸡皮疙瘩,过敏,呕吐。一万个人说这个字一万个是假招的!”
“是不是勾起你什么伤心事了?”
“你别跟我开这玩笑啊。”
“……我是真的。”
“对对,你是真的。”
“你不信?”
“没说不信,信。”
“看出你不信,但早晚会让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