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湍急,湖水暴涨,湖心亭风雨交加。
江初月等了好久。
还是没能等到萧戟。
最近几年萧戟总是失约。
天渐渐黑,等到雨水停歇。江初月僵硬地站起来,她的手脚冷如冰,头发和衣裳被偏斜的雨水淋湿,狼狈地像只可怜的落水狗。
雨水停了,江初月踉跄走了两步,头晕眼花栽倒在地。
江初月做了一个梦,她梦到孩童时的往事。
【父母战死沙场,姐姐在边关下落不明,江家分崩离析,仆人们蝗虫似争抢着家里的钱款物件儿。
五岁的江初月蜷缩在柜子里,身上值钱的东西都被抢光,只穿了件单薄的里衣,害怕地瑟瑟发抖。
也不知过了多久,半掩的柜门打开,刺眼亮光洒进来。
是萧戟。
少年给她递了一个香软的糖包,轻声说:“你等我片刻,莫要乱走,我很快回来。”
江初月捧着热乎乎的糖包,听话地等着。
萧戟果然很快回来了,给她穿上一件漂亮的新衣裳。江初月一手拿着温热的糖包,一手牵着萧戟,走到了繁华的京城将军府,成了尊贵的二小姐,成了他的“妹妹”。
每当她觉得日子好苦的时候,她就想起萧戟给她的糖包。
糖包很甜,余味甜了十几年。】
江初月从美梦中苏醒。
她身处一间陌生的厢房,满屋苦涩的中药味,夹杂着清淡的雪松冷香。这间厢房笼罩在沉郁的暗色调中,墙上挂着长弓长枪,像是男人的卧房。
宝珠泪眼汪汪扑过来:“小姐,您可算醒了,呜呜呜。”
宝珠哭得泣不成声。
江初月问:“这是哪里?”
宝珠哽咽说:“在、在摄政王的东湖别院。呜呜,都怪奴婢昨日迷了路,没能及时回来找到小姐。”
宝珠昨日奉命去找萧戟,一番打听,得知九姨娘忽然腹痛,萧戟提前带她回了将军府治病。
宝珠回头找江初月复命,大雨倾盆寸步难行,她又是第一次来东湖,迷了路。
最后还是被摄政王府的管事露面,将可怜的宝珠带去别院。
江初月喃喃:“原来是九姨娘腹痛。。。”
所以萧戟才把她抛弃了。
“小姐,喝点药吧。”宝珠端来一碗温热的中药。
江初月喝了两口,眼泪无声无息滚落,在锦被留下两团水晕。
宝珠吓了一跳:“小姐,你怎么哭了?”
江初月噙着泪,叹息:“药好苦。”
她想吃口温热的糖包,把药的苦味遮掩住。可她已经很久没吃到糖包了。
糖包只有小孩子才会吃,她已经不是孩子了。
门外的珠帘哗啦啦响动,高大阴鸷的身影靠近,谢临渊来了。
江初月忙擦去眼泪,由宝珠搀扶着起身,虚弱地给摄政王行礼:“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她和谢临渊交集寥寥。
遇到大名鼎鼎的摄政王,该有的礼节不能少。
谢临渊负手而立,打量低头行礼的江初月。
少女低头时露出一方纤长的脖颈,很白。
腰微弯着,很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