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这几日,谢峤变得越发忙碌,有时好几日都见不到他。
她是谢峤的奉茶宫女,谢峤不在,她自然清闲。
“你们都听说了吗,此次去南方赈灾的陈大人被抓了,听说他贪污了一大笔赈灾粮,这才导致南方饥荒一直未得到解决。”
路过一处亭子,聂颂宁忽然听见几个宫婢躲在那说悄悄话,为首的高个子宫婢说得眉飞色舞,越说越激动。
“听闻陈大人可是殿下的人,这几日殿下忙得不可开交,怕是棘手得很。”
其中有个宫婢却皱了皱眉,不太想跟她在这闲谈,搁下一句话就要走:“殿下的事岂是我们这些做奴婢的能置喙,你才刚来没多久,这些话就少说吧,被殿下听到了恐怕性命难保。”
高个子宫婢一脸不认同地拦下她,道,“这有什么的,大家都这么传,殿下还能精准找到这些人不成。”
“我看殿下现在已经是自身难保了,听闻南方百姓都在准备声讨殿下呢,那陈大人虽落网了,但因赈灾不及时闹出来的人命可明摆着呢。”
“而且陈大人咬死不认罪,赈灾款也消失不见,殿下还因此被革职调查……”
“。。。。。。”
剩下的聂颂宁没再继续听,她转身快步离开,思绪飞快。
和前世一样的事情发生了。
关于这件事的细枝末节,还是她入东宫后才渐渐清楚。
陛下不喜谢峤,他虽是他的嫡长子,但陛下一开始并没有立他为太子的想法。
只是当年他登基不久,根基还不稳,周围的强国皆虎视眈眈地盯着大梁这块肥肉,是前皇后的哥哥替他领兵出征,铲除强敌,替他收复疆土。
他需要替他冲锋的将军,只能立谢峤为太子。
但他想让自已喜欢的孩子继承皇位,所以等前皇后去世后,便打着为他好的名头,做尽了缺德事。
早期谢峤日子过得很不好,作为一个太子,却常征战,伤痕累累,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可这些刀尖舔血的日子却没能击垮他,反而让他性子越磨越沉稳,势力不断扩大,连民心也逐渐稳固。
他羽翼早就丰满了,经过此次乌苏之战,陛下已经很难再将他从万千百姓搭起的神坛上拉下来了。
可即便这样,却还是出事了。
因为押送赈灾粮中的陈云卿确实是谢峤的人,且两人往来密切。
如今陈云卿入狱,谢峤便成了众矢之的。
南方这次闹饥荒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是大梁建朝以来因天灾死亡最为惨重之一,这不是杀几个人、解释几句就能解决的。
百姓知道事情真相后个个愤慨激昂,皆要上京讨个说法,还有些文人墨客对此口诛笔伐,舆论更是一片倒。
聂颂宁不清楚谢峤最后怎么解决的,只记得他当时杀了很多人。
陛下派去赈灾的大臣,无论是身居高位,还是功绩赫赫,都被无一例外地被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尤其是陈云卿,他的直系亲属全部无一幸免,府上其余两百二十三人口,男的斩杀,女的流放,后代皆成罪籍,不可再入仕途。
当时一整条街都是血,血迹清洗了好几日才冲刷干净,那股浓烈的血腥味在京城百姓脑海中飘荡了好几年。
那日过后,谢峤残暴嗜血的性子便坐实了。
陛下想让谢峤失信于民,可他其实算错了。
谢峤比一般的人都要心冷,万民如何看他,他根本不在意。
就连唾手可得的皇位他也不在意。
这些其实跟聂颂宁没什么关系,反正她知道无论怎样,最后赢家只会是谢峤,对她不会有什么牵连。
她只希望平稳度过这三月。
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