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日谢峤出城的动静这么大,所以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聂颂宁没有死。
以及,聂颂宁假死脱身,借助的究竟是什么。
那一刹那,他惊喜地发现,这个世上,除了他,聂颂宁也是重生的。
聂颂宁既然死过一次,重生后又被谢峤如此诓骗,定然厌恶极了他。
如今再经过今日之事,恐怕两人已是再无可能。
—
聂颂宁自然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逃脱,当然,她也不指望这次能离开。
她这是在赌。
镇外的河边。
谢峤很快就赶了过来,惊恐地看着聂颂宁。
外面的雨势已经渐小,但经过这么久的降雨,河边的水位高涨,原本泊在岸边的小船要么已经翻了,要么就四处飘荡。
聂颂宁看着不断靠近的谢峤,厉声道:“你站住,否则我现在就跳下去!”
疾风骤起,猛烈地刮在聂颂宁脸上。
四周的树木皆已被压垮,枝叶在风中狂舞,身后的江水滔滔,拍起的浪花仿佛在肆虐叫嚣着要击垮这岸堤。
谢峤心口一颤,厉声道:“你别冲动!”
聂颂宁将竹心推回岸边,自已则一步步后退,盯着他的眸子冷静得吓人:“我没冲动,谢祈安,既然你这么逼我,与其被你活生生折磨死,还不如自已一跳来得痛快,这还能保住我的名声。”
竹心急道:“小姐!”
这一刻,聂颂宁是真的想豁出去不管了。
谢峤迟早会变心,这是她刻在心底的认知。
若她跟他回去了,时间久了,她还是会重蹈覆辙,最后死在那个冰冷的东宫。
到时候众人的鄙夷,母亲的惨死,外祖父的失望,都还是会发生。
她已经没有勇气去再经历一次了。
谢峤的深情在她眼里不是蜜饯,而是能将她杀死的砒霜,所以,她必须在这个时候赌一把。
谢峤全身绷紧,像是被一根烫红的银针扎进心脏,疼得他浑身痉挛,他急忙道:“你先过来,过来我们再好好谈一谈,那里危险,你先过来好吗?”
事到如今,谢峤身上哪还有什么身为太子的尊贵?
高高在上的储君,即便地位再矜贵,也还是被一个“情”字束缚住。
万般悲哀,最后只能乖乖地收起了獠牙,那些高超的伎俩全都没有了用处。
爱到最后,只剩妥协二字。
“有什么好谈的,你在我这已经没有信誉了。”狂风吹乱了她的发髻,她说出的话也被吹得支离破碎,但其中的冷然却一清二楚。
瞧着聂颂宁又要往后退,谢峤瞳孔一缩,急声道:“我不逼你了!”
聂颂宁依旧没有退后。
“什么太子妃侧妃,你只要不想当,我绝对不会再逼你,也不会再使手段逼你,真的,我可以保证,如果你不信,我可以立下字据。。。。。。”
他的语气带着哀求,“你就再信我一回,可以吗?”
见聂颂宁还不肯理他,谢峤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连忙道:“你要是不想看见我,我可以马上离开,你别这样,求你了。。。。。。”
句句恐慌,前所未有的不安充斥着他的大脑,什么来硬的,不管不顾,全都不管用了。
他连她的冷眼相对都受不了,更别说再次失去她了。
聂颂宁眯着眼睛,狐疑道:“真的吗?”
“真的!真的!”谢峤连忙回答,说着就一步步往后退,像是怕她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