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翎踏上段家大门的石阶,与她同时越过朱红大门,走进点了灯笼、亮如白昼的府里。大门一关,黑暗仿佛被挡在了外面。
即使林听知道自己死后会复活,心情也沉重。还是那句话,对她来说,这只是一闭眼一睁眼,睡一觉的事,对他们来说却不是。
“今安在也知道了?”
段翎走路不快不慢,柔声道:“我带你去看大夫的时候,今公子也跟着,所以他也知道了。”
她偏头看段翎,指腹摩挲着他的手背:“你是怎么想的?”
“我相信你没事。”
阵阵冷风拂面,林听脸颊碎发被吹到耳后,她眼睫也随风微动:“但我也有可能会死……”
段翎的脚步几不可见地停了停,看了她一眼,再继续往前走,笑着打断道:“不会的。”
林听不说话了。
“乐允,二哥,你们刚从外面回来?”段馨宁本来是要去找自己母亲冯夫人的,见他们从大门方向进来,便停下问一句。
“对。”林听走过去,给段馨宁整理了下被冷风吹得微敞的衣领,防止风钻进去,“都这个时辰了,你不在房间里待着,去哪儿?”
段馨宁望向芷兰手里的安神汤:“我听下人说阿娘昨晚睡不好,半夜才勉强入睡,我吩咐芷兰做了安神汤,想亲自去送给她。”
她母亲会睡不好,肯定是因为她的事,段馨宁很内疚。
林听了然:“去吧。”
段馨宁能感觉到林听和段翎之间有点不对劲,却又不说上来是哪里不对劲:“那我去了。”
京城即将从秋冬步入冬日,林听冷得抖了下,没在外面逗留太久,拉着段翎一溜烟跑回房间,健步如飞,看不出前不久刚晕过。
回房沐浴完,她本想又和段翎说说有关生死的事,可记得他昨晚应该没睡好,就让他先睡了。
段翎躺在床外侧睡了。
林听躺在床内侧,没多少睡意,像以前那样歪过头看段翎。
*
转眼间过了一个月。
因为林听偶尔会晕倒,所以段翎几乎是寸步不离守着她,像在安城那样带她去北镇抚司办差。直到宫中传来皇后要见林听的消息,这是皇后第二次要见她。
林听没想到皇后会再次召见自己,毕竟她听说皇后近几天已经病到连床也下不来了,吃药吃不进去,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
她不禁猜皇后的意图。
就算皇后和她一样,是穿书进来的现代人,林听在还没确认对方是敌是友的情况,不会随随便便跟皇后相认的,以免惹祸上身。
皇后在这个朝代是做过很多有利于女子的事,可她是皇后,与皇帝是夫妻,一般来说,会站在皇帝这一边。林听得防着她。
进宫的途中,林听有点紧张,掀开帘子吹吹风,冷静一下。
段翎这次也送她进宫,此刻就坐在她旁边:“你觉得皇后娘娘为什么又要见你?”他知道皇后第一次召见林听的原因是她说出了能暂时压制瘟疫的靛青根。
林听放下帘子,脑袋靠着身后的车板:“我不知道。”
“我在宫门外等你回来。”段翎不问了,熟练地给她披上一件有绒毛的红色披风,动作温温柔柔的,易叫人产生贪恋之心。
林听情不自禁地抓住了他的手,两道不同的体温相撞,透过一层皮肤,撞进底下的血肉。
段翎:“怎么了?”
她松了手,也往他身上盖件披风:“没事,我去去就回。”
“好。”
进宫后,林听先看到的不是皇后,而是站在皇后寝殿前的嘉德帝。她虽没见过嘉德帝,但他所穿的龙袍表明了他的身份,林听跟着周围的内侍和宫女行礼。
“陛下。”
嘉德帝想看看皇后病重也要坚持见的人长什么样,因为皇后现在连他也不见:“抬起头来。”
林听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