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泥如今虽体弱,但掷出的匕首还是挺准,直刺林听所在的位置。段翎正准备徒手抓住时,她扑向他,二人顺着琉璃瓦滚了一圈,匕首落在他们身后。
他们躲闪的速度过快,身处房内的踏雪泥和女子没能看清他们的脸,只看到一闪而过的身影。
踏雪泥阴着脸走出去,头也不回对女子道:“你先离开。”
与此同时,暗卫听到动静赶来,纷纷举起弓箭,试图用箭射落屋顶上的人,阻止他们离开。
刹那间,箭如雨下。
段翎避开之时,还跟以前那样握住了几支箭,反手扔回去,每支都准确无误刺中持弓的暗卫。
踏雪泥从容不迫地看了一眼受伤的暗卫,抬头看林听和段翎,让站在前面的暗卫往后退:“林七姑娘,段指挥佥事,是什么风把你们吹到咱家这宅子里来了?”
即使林听成婚了,他一如既往喊地她“林七姑娘”,但不是像夏子默那些人一样喊习惯了,难以改口,而是还只当她是林七姑娘。
林听睁着眼说瞎话:“我说我们是路过的,厂督您信么?”
其实这话连她也不信。
纵然林听相信段翎能带她从这些暗卫手底下离开,但他们能不扯破脸皮就不扯破脸皮吧。毕竟以段翎的行事风格,他兴许会将过来拦他的人全杀了再离开。
踏雪泥坐到院中的栏杆上,接过小太监递来的手炉,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她:“路过不应该在墙外,你们怎么上了咱家的屋顶?”
林听从段翎身后出来,一本正经道:“此事说来话长。”
踏雪泥听着她说话的调调,不知想起什么,不自觉地弯了下唇。他意识到,抿直唇,不冷不热道:“那林七姑娘就长话短说。”
她生动地做了个放纸鸢的动作,按照他说的“长话短说”,用一句话编借口:“我在外面放纸鸢,线断了,它掉到您屋顶上。”
“真巧啊,然后你们就擅自上了咱家的屋顶找纸鸢?”
林听像做错事后向长辈承认错误的孩子:“是。我仗着自己会轻功就乱来了,我知道我们这样做不对,应该先告知您。”
踏雪泥点了下头:“捡纸鸢要掀开屋顶的琉璃瓦?”
她死活不认:“我们没有,那片琉璃瓦本就被人拿开了,我捡纸鸢时看见才走过去的,还想把它放回去呢,您别误会了。”
他慵懒地倚着栏杆旁边的红柱子:“你可真是伶牙俐齿。”
林听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不,我这是叫实话实说,不叫伶牙俐齿,还望厂督明察。”
踏雪泥看她空空如也的手,又看段翎的手:“纸鸢在何处,你不是说你们是来捡纸鸢的?”
她倒打一耙:“我刚是找到了,可前有您用匕首刺我们,后有您的手下朝我们射箭,我吓得一抖,纸鸢不知道掉哪去了。”
踏雪泥呵了声:“如此说来,倒还是咱家的不是了。”
林听摆手,语气诚恳道:“不是,都怪我们擅自闯进来,该是我们给厂督您赔不是才对。”
他揉了揉要抬着的脖颈,露出来的五指病白,指骨没多少肉,似只剩下一层皮:“赔不是就不用了,你们下来吧。咱家这样跟你们说话,脖子快要断了。”
下去?
他要是来个瓮中捉鳖怎么办?林听牵起段翎的手,踩着琉璃瓦往墙外走,婉拒道:“我们直接离开便是,不打扰厂督了。”
踏雪泥岂会猜不到她想什么,慢悠悠地起身:“且慢,咱家有些公事想和段指挥佥事说。”
林听替段翎回答:“您明日到官衙找他说也是可以的。”
他目光越过她,落到段翎脸上,似笑非笑:“咱家要说的公事很急,等不到明日。段指挥佥事来都来了,留下来喝杯茶又何妨。”
林听不语,悄悄伸手到腰间抓了把迷药,心想他们如果强留段翎下来,她就将迷药洒出去。
踏雪泥见林听不说话,眼尾微微上挑:“怎么,林七姑娘这是怕咱家会害段指挥佥事?你也太看得起咱家了,咱家哪有这个胆子啊,他可是锦衣卫指挥佥事。”
她才不信。
踏雪泥都敢与人联手推翻大燕了,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他这么坚持要段翎留下,看来他们是避免不了撕破脸皮了。林听看向段翎,使眼色道:“待会我洒迷药,再一起往外跑。”
段翎却答应了:“既是很急的公事,那就听厂督的。”
林听握住他手腕,小声道:“你怎么答应了?”踏雪泥以急事为由留下他,极可能是个幌子。
段翎俯视着院中的人,若有所思:“想听听他会说什么。”
他轻身一跃,落到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