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过后,时辰还早,林听和李惊秋一起送段翎出门。
等段翎走了,林听才转身回府里,她牵着李惊秋拾级而上:“阿娘,我今晚要和你睡。”
李惊秋戳她脑门:“你都多大个人了,还要和我睡。”
林听抚过她有些粗糙的手:“不管我多大了,我都是您的女儿,不是?我今晚就要和你睡。”
李惊秋:“随你吧。”
晚上,一到亥时,林听就脱开鞋爬上床,钻进李惊秋怀里了。她冷不丁问:“阿娘,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您会怎么样?”
李惊秋本来准备给林听捂暖手的,听到这里,在被褥底下踹了她一脚:“呸,大晚上的说什么不吉利的话,睡你的觉。”
说时迟那时快,林听抬脚压住她的脚:“我说的是如果。”
“没有如果。”
李惊秋也抬脚,这一脚直接踹开她。林听又缠了回去,摇李惊秋的手,不依不饶道:“我想知道,阿娘您就告诉我嘛。”
“给你买副好棺材,等你过了头七,找块地埋了呗,还能怎么样?”李惊秋被她缠得不行。
林听:“不会伤心?”
李惊秋捏她耳朵:“有什么好伤心的,你都忍心扔下我一个人了,我才不会为你伤心。”
她抱紧李惊秋,撒娇道:“我不会扔下您的,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您都要记住这句话。”
“那你还问这种问题?”
林听抬起头望着她,能言善辩道:“想知道阿娘有多在乎我,以后我就可以有恃无恐了。”
李惊秋险些被林听气死,她忍住踹人下床的冲动:“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
“什么事?”
李惊秋看着她,皮笑肉不笑道:“你是我从路边捡来的。”
林听:“……”
李惊秋冷声:“所以别想着有恃无恐了,你要是惹我生气了,我就不认你这个女儿了。”
她似信了,一本正经道:“那我改天去找我的亲生父母。”
“你!”
李惊秋明知道林听是有意这样说的,还是会不高兴。
房间里还留着几支蜡烛,光线还算明亮。林听玩着李惊秋的头发,看到了几根白发。她用黑发压住白发:“要不是旁人都说我长得像你,我还真信了呢。”
她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聊到后半夜才慢慢地睡过去。
*
与此同时,段府被深夜的黑暗笼罩着,只有段翎的书房还有一缕淡淡的光。
段翎站在书房的书架前,看装着眼球的成排琉璃罐。他身后的书桌摆满了林听的东西,她给的帕子,她给的福袋,还有她给他写“我喜欢你”的信纸等等。
那幅婚前的双人画像此刻就挂在挨近书桌的那一面墙。
画像里的林听身穿似婚服的红裙,眉眼洋溢着笑意,她身子微微向他倾斜,手臂贴着他的,红色丝绦被他紧紧握在手里。
段翎关掉书架的机关,没再看眼球,去看画像,随后情不自禁地用自己的脸贴到林听的脸上。
可画纸只有没什么温度的墨水气息,没有林听的气息。
他看画像看了一夜。
翌日一早,段翎没先进宫,而是先去了林家找林听。
他离不开林听了。
彻彻底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