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翎听完下人说的话,不甚在意地打发了去,看向林听:“你刚刚想说什么?”他观察力强,自然可以察觉她有话要说。
她吃饱了倚在罗汉榻上,没骨头似的:“没事,你先去。”
段翎去了。
林听待在房间里看话本等段翎回来,但没能等到他回来。段父找段翎聊了一上午,他们聊完,他就得乘马车进宫见皇帝。
她没再在房间里待着,去找段馨宁,近日段馨宁心情不佳,闭门不出,偶尔得去开解对方。
段馨宁今日倒没为夏子默的事伤心,前几天见她来就说夏子默那厮如何如何,今日见她来,说的是冯夫人和段父吵架的事。
林听若有所思问:“为什么?”他们看着不像会吵架的人。
段馨宁想着有很久没去给母亲请安,怕她会担心自己,于是今早去请安,谁知刚靠近父母的院子便听到他们争吵,还砸了东西。
冯夫人性子温婉,段馨宁很少见他们二人吵架,更别提还动了手——尽管是她父亲被她母亲砸,但他们吵架和动手是事实。
她摇了下头道:“我不清楚,我听到他们提起了我二哥。”
林听一怔:“你二哥?”
段馨宁抿唇:“对,他们不仅提到二哥,还提到大哥,不过我一进去,他们就不说了,好像不想让我听见。吵完架后,阿娘去佛堂念经,父亲去了书房。”
他们因为段翎和已故的段大公子段黎生吵架,还瞒着段馨宁?林听又问:“你只听到他们的名字,没听到别的了?你再想想。”
段馨宁仔细回忆:“阿娘好像说了一句这样的话,‘要不是你,他怎么会死’,我就只听到这句,阿娘是在怪父亲当年没照顾好同样当了锦衣卫的大哥?”
她是段家人都不清楚,刚和段翎成婚不久的林听更不清楚。
“可能是吧。”
林听没乱下定论,但是有一点想弄明白他们吵架的原因。
*
正午刚到,段翎便进宫了,去的不是议事大殿,是炼丹室。
炼丹室垂下来的纱帘遮挡了阳光,使得里面阴沉。内侍走在前面为段翎撩起纱帘,让他进去。
嘉德帝依然穿得跟个道士似的,面朝南面端坐着,散落的几缕头发有些花白,他脸上皱纹比以前更多了,一道道皱纹侵蚀掉昔日的俊朗,气色也不怎么好。
段翎走进来的时候看了看他,进来后看着地上:“陛下。”
嘉德帝先关心朝事:“可有查到是朝中何人暗中助反贼?”目前此事是重中之重,一想到朝中有人助反贼,嘉德帝就怒不可遏。
他似有迟疑:“臣……”
听出段翎话间有迟疑,嘉德帝掀起眼帘,手敲过一个没在炼药的丹炉,听它的声音:“嗯?”
段翎敛眸,站在几步之外,从容不迫道:“臣尚未查到是朝中何人暗中助反贼,但臣查到京城里有人传信给反贼谢清鹤。”
纱帘无声拂动,划过嘉德帝的脸,他目光一冷:“是谁?”
内侍惶恐跪下。
段翎语气没起伏:“信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送出去的。”
此话一出,嘉德帝倏地站起来,趔趄了下,内侍赶紧上前搀扶,段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嘉德帝神情怪异:“皇后身边的宫女?证据在何处?”
段翎取出锦衣卫截获的信,内侍忙不迭起身去接过来给嘉德帝。嘉德帝很少让臣子近身,一般由内侍接下,再呈上给他。
他一目十行看完信上内容,脸色越来越难看,捏皱了信纸。
段翎像是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