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翎能猜到林听是因为看到了他握起来的手,才会这样问。
他松开手:“不是。”
林听还是放轻了力度,当他是给她留面子,所以没直说:“你疼了一定要跟我说。”他给她化妆化得那么舒服,她该有来有往。
段翎垂下眼。
林听聚精会神给段翎束发,不过自己扎头发和帮别人扎头发不太一样,她弄了几次,他头发经常从指间溜走,掉一缕出来。
折腾片刻,林听总算握齐了段翎的长发,拿过冯夫人准备的玉冠:“就好了,你再等等。”
段翎却将玉簪递给她:“用这支玉簪束发便可。”
林听目光落到他握在手里的玉簪上,还是她送的那一支:“可这是冯夫人为你准备的新玉冠,今天用它来束发比较好吧?”
“那又如何。”
林听迟疑了下,放下玉冠,接过玉簪,插。进段翎发间:“好了,你看看可不可以。”她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束太紧,束太紧会难受,可束太松又会有发丝掉落。
段翎:“可以了。”
她往后退一步,让他能起身:“那我们出去。”
画师早就在后院等着了,见林听和段翎出来,叫他们坐到对面凉亭,保持一个姿势半个时辰。
林听刚坐好,画师又说话了:“林七姑娘、段二公子,你们坐近一点,不要离得太远。”
离得远?哪有?林听看了看她和段翎的距离,不到一根手指。她明白了,画师是想让他们手臂挨着手臂,很亲近地坐着。
在段翎坐过来前,林听坐过去了,大红色裙摆压着他衣摆。
段翎见林听主动坐过来,看了她几眼。又因为林听面朝画师,所以他能看到的只有她的侧脸。
凉亭只剩下他们二人,身体紧挨着,绑住林听蝴蝶髻的长丝绦垂下来,落在段翎掌心上,他不自觉收拢手,再一次握住了丝绦。她这次没怎么乱动,丝绦没滑出去。
画师开始作画了。
四周偏静,只余鸟叫虫鸣,还有一些风吹过花草的簌簌声。林听喜动,要干坐着半个时辰,对她来说实在是个巨大的挑战。
林听坐了片刻,总感觉哪里痒,但没蚊虫飞过,纯粹是想动,但不知怎么的,还是克制住了。
她决定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段大人。”
他下意识侧头看她。
画师握画笔的手顿住,提醒道:“段二公子,您能不能把头转回来,我正好画到您的脸。”
段翎转头回去,面向不远处的画师:“你想说什么。”
林听不太好意思了,如果不是她忽然叫他,他也不会动:“我能不能问问你为什么当锦衣卫?”因为段父是锦衣卫指挥使,所以他“子承父业”,也当锦衣卫?
但她又感觉不是。
段翎像是能看穿了林听心里面的想法:“我不是因为我父亲才当的锦衣卫,我当锦衣卫,是因为我想当,我很喜欢查案、审讯、杀……抓人的那种感觉。”
怪不得段翎整天办差也不厌烦,原来是热爱这份工作。林听做不到,她不热爱干活,热爱的只有钱,干活也是为了钱而已。
林听说了几句话,又想动了。听画师说已经画完头,她轻轻歪了下头,不过身子依然不动。
如果在现代,用相机一拍就行,古代只能一笔一划画。
画师画到他们头以下的身体了,当看到段翎握住林听丝绦时,落在画纸上的笔停了停,抬头看段翎和林听,最终还是将这个并不是很明显的小动作画进去:红色的丝绦被一只手攥在掌心上。
半个时辰过去后,林听脑袋靠着凉亭的柱子,睡着了。而画师作完画,低声跟段翎打声招呼,留下画,带着那个外族女子走了。
段翎站起来,看了半晌画,走到林听面前,想叫醒她。
可段翎看着林听,又不出声了,她唇上胭脂是他亲手涂抹的。看着看着,段翎亲了上去,一点点吃掉她唇上那些用花做的胭脂。
林听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