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耐心等着。
段翎忽道:“我还以为林七姑娘离开明月楼后会回林府,没想到你会孤身一人来书斋。”
林听:“我在书斋的后院晒了书,得在天黑之前来收书。”
戴金步摇时,他指腹不可避免蹭过她发间垂下来的丝绦:“收书,林七姑娘还有闲心收书……也是,你说过了,把明月楼的事当一场梦,自不会再在意。”
林听感觉段翎是特地过来再次试探她是否真不会外泄此事。
于是她一脸真诚道:“我林乐允虽没什么本事,但守诺还是做得到的。说句夸张点的,就算我被抓进诏狱,也不会供出段大人。”
段翎为她戴金步摇的手顿了下:“那你确实很守诺。”
林听悄悄拉了拉身后门:“这是当然,做生意的就讲究信用。《论语》有说,人无信不立,业无信则不兴,国无信则衰。”
他笑容如春风温柔,却又隐透怪异:“我相信你不会往外说的,你不必重复这么多遍。”
她心说不是你借还金步摇的由头再来试探我会不会往外说?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林听眼观鼻鼻观心,管理着自己的表情:“我知道了,从今以后,我不会提起半个字。”
他们靠得太近,段翎可以闻到林听清新好闻的发香,情不自禁地放缓了戴金步摇的速度。
就在林听快要忍不住提醒他时,段翎将金步摇一插到底,收回手:“好了,林七姑娘。”
林听顶着他的目光,尽量自然地关上书斋的门:“谢了。”
书斋门快关上的刹那,段翎抬手抵住了,林听心跳停止,他柔笑问:“我能不能进去看看?”
她脱口而出:“不能!”
“为何?”
林听也扯出笑:“我要回府办事,书斋没人,没法招待你。下次吧,下次你来的时候告诉我,我带你参观一下我的书斋。”
话音刚落,书斋里传出今安在的声音:“林乐允,你站在门口干什么?不走就回来给我搬书。今天刚晒完的,还堆在后院里。”
由于角度问题,从后院出来的他只看到林听,没看到段翎。
又因为段翎是习武之人,武功跟今安在不相上下,他没能察觉门外有除了林听之外的气息。
林听则当场石化,这今安在早不出声,晚不出声,非得在这时出声,拆她的台。要不是清楚他不会拿谢清鹤的性命来开玩笑,她都要怀疑他是锦衣卫的奸细了。
段翎眼尾微微上翘:“你不是说书斋没人,没法招待我?”
她尴笑:“他不是人。”
可他认出是谁的声音了,锦衣卫过目不忘,过耳的声音也是:“这不是今公子的声音?林七姑娘怎么就说他不是人了呢。”
林听破罐子破摔道:“今安在……他在我眼里不算是人。”
段翎轻笑一声,缓缓道:“你可真会开玩笑,不过也只有关系很亲近的人才会开这种玩笑。”
今安在现在不在后院,就站在书架前,虽还是没能察觉到段翎的气息,但听到了段翎的声音。
他冷静地拉了拉悬挂在书斋里的吊绳,让后院的烛火亮起。
为了出入方便,拉绳亮灯的机关有两个,一个在屋内,一个在屋外。白天亮灯,是告知身处后院的谢清鹤有危险,让他多注意。
待拉完灯,今安在越过书架,走到门口,先看了眼发间多了支金步摇的林听,再看眼尾染着未褪潮红的段翎:“段大人。”
段翎望向走到林听身后的今安在,有礼唤道:“今公子。”
用完膳后,今安在就会立即戴回面具,今天也不例外,所以他此刻是戴着面具的:“段大人是来书斋看书,还是买书?”
段翎待人一如既往的温和,似很好相处的良善贵公子:“我是来还金步摇给林七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