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讪笑道:“你说得对,烧了也好,留着也没用。”
她余光不受控制,又扫过段翎拿着春宫图的手。他护腕有些松,隐约可见底下的小半截手腕,而皮肉上有触目惊心的鲜红刀痕。
林听心直口快道:“段大人,你的手受伤了?”
最后一张春宫图恰好烧完了,段翎垂下手,也垂下眼帘,浅笑回道:“不过小伤而已。”
小伤?
林听下意识摸自己的手腕,心想这伤要是出现在她身上,非疼死不可:“你管这叫小伤?我看着伤口很深的样子,上药了没?”
段翎无心谈此事:“上药了,没什么大碍,很快会好的。”
看来锦衣卫这份差事也是挺危险的,林听心中万分感慨:“段大人是办差时候受伤的?”
他指腹压着护腕,不答反问:“林七姑娘方才不是急着走?”言下之意是她怎么不急着走了。
林听否认道:“也不是急着走,刚刚就是怕耽搁你办差。”
“林七姑娘倒是贴心。”段翎没看落在地上的纸灰,抬腿越过它们,朝外唤人进来打扫干净。
她没留下来的理由了,再次跟他道别,然后离开北镇抚司。
半个时辰不到,林听便从北镇抚司里出来,还在估摸着时辰的陶朱忙跑上前,上下打量着林听,唯恐她受委屈了:“七姑娘。”
林听不再想被烧了的春宫图,大手一挥,揭开车帘,坐进马车里:“陶朱,我们回府。”
陶朱也跟着进了马车,小心翼翼问:“事情办妥了?”
待她们坐稳后,马车一晃一晃地动起来,驶向林家。林听倚着案几,喝了杯茶:“算是吧。”
“算是?”
林听撩开帘子,看离她们越来越远的北镇抚司:“对啊,算是。不过我还有另一件事没做。”
陶朱拿出一张软垫给林听坐着,又伸手过去给她揉太阳穴:“还有另一件事?七姑娘不妨告诉奴是何事,奴或许能帮上忙呢。”
林听放下帘子,拉开小柜,挑了几块小点心吃:“这件事,谁也帮不上我,只能靠自己。”
陶朱追问:“很难?”
“很难,对我来说很难,希望下次能成功吧。”林听含糊其辞道,“这杏仁饼是哪家店铺的?还挺好吃,下次继续买这家的。”
*
回到林家,林听给段馨宁写了封信,告知她今天发生的事。
派人送出信后两个时辰,林听就收到了回信,信上说春宫图被烧掉也好,算“毁尸灭迹”了,又说很对不住她,不会再有下次。
看完信,林听走出房门,想唤丫鬟准备晚膳,却见院子外面的东侧方向飘起一只孔明灯。
这是她和今安在的联系方式,只要他有事找她,无论何时,在林家东侧方向放只写着今字的孔明灯即可,她看到了便会去书斋。
孔明灯渐渐飘远了,林听当即回屋收拾收拾,准备去书斋。
陶朱进来问林听要不要摆晚膳,时辰不早了,话没说完,看见她在对镜解发髻,换成方便行动的高马尾,罗汉榻还扔着套裤裙。
每逢林听作这样装扮,就是意味着要瞒着府中人,偷溜出去。陶朱快步走进去:“七姑娘,快入夜了,您今天就别出去了吧。”
林听没停下:“倘若我阿娘来了,你就说我歇息了。”
“您白天出去也就罢,晚上别总出去,最近京城很不太平。你看,连梁王府都有人闯进去下痒痒粉。”陶朱还给她举了个例子。
林听扯了条丝绦扎高马尾:“那是梁王自个儿倒霉,多行不义必自毙,说的就是这种人。”
她刚想出门,李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