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盯着谁看,陶朱都不会意外,唯独盯着段翎看,她颇感意外。七姑娘不是最讨厌他?前两年还到处散播他不能人道的谣言。
人家只是没那么早成婚而已,却被林听说成是不能人道,为了不让其他人知道才不议亲。
幸好她找人散播谣言时用假身份,不然陶朱都怕惹祸上身。
难道七姑娘在憋着什么大招对付段大人?先假装跟他缓和关系,再猛地出击,很符合她以前的性格。陶朱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前几天林听答应段翎去北镇抚司,陶朱就感觉很不对劲了。
最重要的是林听回府后对此只字不提,无论陶朱怎么探口风,她嘴巴都严实得很,有时坐着发呆,练字写的还是段翎二字。
林听不知道陶朱肚子里的弯弯绕绕,在算自己剩下的时间。
任务时限一个月,迄今为止已经过去五天,还剩二十五天,她必须在二十五天内亲到段翎。
如果不成功,短短的二十五天后就是她的死期。
经历过一番“头脑风暴”,林听决定主动出击,刚要迈开腿朝段翎走去,想创造机会,不成想还没靠近他,就被段馨宁拉走了。
“乐允,这莲花饼看起来不错,你要不要尝尝?”即使段馨宁身边有夏子默作伴,也始终惦记着林听,遇到好吃的会找她。
林听心情不好,但还是吃了两个莲花饼,真香。
段馨宁看林听喜欢吃,又给她买一个。可林听今天吃得太多,这个吃到一半就吃不下去了,这是段馨宁买的,扔掉不好。
陶朱适时在她背后说:“七姑娘,给奴拿着吧,你先逛逛,等会饿了再吃也是可以的。”
林听“嗯”了声,津津有味地看着前面的傀儡戏,头也不回,将吃到一半的莲花饼往后塞,碰到一只手,但对方没接住。
她直接塞进那只手里,回头看:“怎么不拿着,不是……”
段翎衣冠整齐,气质卓越,眉眼在影影绰绰的红色灯笼烛火中如芷兰,与之格格不入的是掌心那个有着一排清晰牙印的莲花饼。
陶朱捡起掉到地上的香囊,又用帕子擦了擦手,起身想接莲花饼,却见林听的手空空如也,倒是段翎的手多了一个莲花饼。
骨节分明的手握着色泽金黄、形如莲的莲花饼。
林听先反应过来,赶紧拿回那个缺了一半的莲花饼,还塞了一张帕子给他:“抱歉,段大人,不是给你的,你先擦擦手。”
周围嘈杂,什么声音都有,加上段馨宁也专注于看精彩的傀儡戏,并未察觉身边发生了什么事,自然也没看到塞莲花饼这一幕。
段翎用了林听给的帕子擦去留在皮肤上的饼屑:“无碍。”
陶朱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得感叹段大人脾气真好,自见过他以来就没见过他对谁黑过脸,也不知七姑娘以前为何非得跟他作对。
林听还想说些什么,段馨宁再一次把她拉了过去:“对面那条街有唱曲的,我们去看看。”
段馨宁很少在晚上出门,想到处看,见到什么都觉得稀奇。
林听:“……好。”
她过去后,夏子默就被迫退到一边了。他有点吃味,感觉到段馨宁更看重林听,但想了想,她们二人有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
夏子默余光扫过段翎,略一思忖,接着连退几步,退到走得很慢的他面前,扯出笑,笑起来时露出一口白牙:“段大人。”
段翎:“夏世子。”
“听说那群老不死在朝堂上弹劾你办事不力?”夏子默口中的老不死是都察院里的御史。
皇帝做事喜欢斩草除根,岂能容忍谢五活着逃出城。那些御史早就看锦衣卫不顺眼了,眼下有机会,自然狠狠地参锦衣卫一本。
而段翎刚好负责处理谢家五公子出逃一事,脱不了干系。
段翎反应平平,甚至莞尔一笑道:“这次让谢家五公子逃了,的确是锦衣卫办事不力。”
夏子默意有所指:“陛下还是很信任你们锦衣卫的,毕竟你第一个发现谢五想通过花魁游街出城,还差点被乱箭射死。”
他故意往严重了说。
以段翎的身手,肯定不会有事,最多受点轻伤。
夏子默注视着他,又慢慢道:“若非如此,陛下也不会压下弹劾锦衣卫的折子,激得那群老不死的在朝堂上公然跳脚。”
段翎敛眸:“夏世子,我知道你和谢家五公子略有情谊,想打听锦衣卫如今有没有他的消息,可……你要清楚你是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