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兰向苏妙漪求证。
苏妙漪眼眸微垂,唇畔的笑意缓缓敛去,懒散道,“他的事,我可不清楚……”
这一次,问话的人成了李徵。
“你不清楚?”
李徵皱眉,“崔相致仕,告老还乡。次相一位,便空了出来。在这个关头,圣上召容玠回京,多半是想让他接替崔相的位置。这些,容玠都没有告诉过你?”
苏妙漪摩挲着酒盏,神色自如地,“我与容大人虽是结义兄妹,可这三年却并未收到过他的家书。这些事,又如何知晓呢?”
李徵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难得露出些错愕,他看了穆兰一眼,没再说话。
在座其他人也面面相觑,不敢贸然开口。
原本其乐融融的氛围就这么冷了下来。
苏妙漪的目光扫了一圈,只觉得他们有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容玠之所以没能传回家书,其实另有缘由。不过她也懒得在今日这种场合解释了。
苏妙漪笑了一声,重新举起酒盏,“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容大人若是成了次相,我们这些人都能沾光了。那不得共饮一杯,替容大人提前庆贺?”
众人相视一眼,这才纷纷举杯。
待到酒阑宾散,穆兰一离开修业坊,在马车上便对着罪魁祸首李徵开炮。
“好端端的,你提容玠做什么?你平时不是半天憋不出一句话吗,偏偏今日多嘴多舌……你是不是还操起媒人的心,想着帮容玠一把?我告诉你,你想也别想!我现在支持的是凌长风,你必须得跟我统一战线,明白吗?”
李徵眉头紧锁,一声不吭。
穆兰气笑了,伸手戳他肩膀,“噢,现在又开始装聋作哑了!李徵!”
李徵终于掀起眼看她,穆兰被那眼神看得一个激灵,刚想缩回手,却是为时已晚。
李徵直接捉了她的手,将她扯进怀里,低头堵住了那张伶牙俐齿、喋喋不休的嘴。
穆兰不满地皱皱眉。
回回都这样,说是说不过她的,就只会用这种手段叫她开不了口……无耻至极。
虽心中骂着无耻,可反手却是环住了李徵的肩。
半晌,李徵才将人松开,手指在穆兰那红透的耳垂上摩挲着,忽而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刚到临安时,我倒是也听过傅夫人的贤名。”
“……”
穆兰身子一僵。
下一刻,李徵就盯着她问道,“你从前可会对他发脾气?”
想也不用想,这个他自然是指傅舟。
穆兰垂眼,平复着方才那番折腾后还有些急促的呼吸。好一会儿才动了动唇,低不可闻地吐出三字,“我不敢。”
车内又静了许久,李徵才一言不发地将她揽紧,亲了亲她的脸颊,随即埋头在她颈侧,蕴积了一整晚的郁气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散尽。
苏宅里。
苏妙漪将所有人送走后,院中又只剩下她一人和来来去去收拾席面的下人们。
桌上还剩下最后一壶桂花酿,趁下人们不注意,她拎着酒壶摇摇晃晃地爬上了屋顶,在屋顶上对着仿佛伸手就能触及的圆月自斟自饮。
没喝几口,就听得底下的街巷里传来马车碾过石板路的声响,在寂静夜色中格外清晰。
苏妙漪低头,就见一辆马车缓缓驶近,竟是在她家门口停了下来。她眯了眯眼,一眼就辨认出那马车并非出自知微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