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江清梨的身边,拉起她满是输液管的手,小心翼翼的,不敢碰到。
病床上的女孩苍白瘦弱得就像一张纸,薄薄的,一碰就会碎。
程屿觉得这种感觉真的好奇妙。
曾几何时,他发觉自己会因为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和借口来心疼她,而越发烦躁。
如今看到她就这样躺在这里,毫无生气,好像随时都会被一阵风夺走。
这一刻,程屿又只会单纯地想,他宁愿她像个精力充沛的妖精,不值得人心疼就好了。
可是,她紧闭的眼睛下,连一个狡黠的目光都给不出来了。
“小梨她……我在想,为了她的身体,这个孩子还是不要的好。
清姨您说呢?”
这个话题,有旁人在都不合适,黎清清作为江清梨的母亲,程屿觉得也只有她能跟自己商量一下了。
说到这,黎清清的眼睛又红了。
她说:“程屿,我虽然是星星的妈妈,但我其实是没有什么资格提这个意见的。
我当然知道,打掉孩子对现在的她的身体状况来说,不能说是最好的选择了,这已经算是唯一的选择了。
但是,我给了她生命,但我没有权利决定她怎样看待生命。
或者,我可以跟你说一说,我生星星那会儿,家里发生了怎样的变故吧。”
黎清清长长地叹了口气,从床铺的另一边拉起了江清梨的另一只手。
恍惚中,她仿佛一瞬间回到了二十五年前。
临走之前,女儿那只小小的手,也是这样搁在她的掌心里的。
“我怀星星的时候,是家里最困难最困难的时候。”
黎清清向程屿讲起往事。
“我父亲叫黎昭雄,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或许没有也正常,因为他很早的时候就退休了。
大概在你们还没有出生之前吧。”
程屿微微一愣:“我听说过,东南亚M国的船王黎昭雄,竟然是小梨的……外祖父?”
黎清清笑了笑:“是啊,可我父亲一共有四任妻子,外面的情人就更是数不清楚了。
我母亲甚至连个名份都没有,有了我之后,只是从父亲那里一次性拿到了一大笔抚养费。
没多久,她嫁给了我的继父,我继父的妻子早亡,我有了一个异父异母的哥哥。”
黎清清说,她的这位继父名叫岑佩,哥哥名叫岑建俊。
“说来也不怕你笑话,我跟建俊是拟定血亲,如果严格点从法律程序上来说,那是不应该结为夫妻的。
但法律是给人条框用的,这样的阻碍,我们是没可能冲不破的。”
“江启是建俊的同学,也是我们两人共同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