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梧不是会因为别人的不幸而幸灾乐祸的人,但她这会儿倒是有些真心同情眼前这位锦衣卫指挥使了。
江西去年的解元,那是有能力问鼎殿试前三甲的人物。
有大庆一朝,江西文风鼎盛更在江浙之上。最令天下人称道的是,先帝初年第一次殿试,江西一省包揽了殿试前七的名额,一时间压得天下学子黯然无光。时至今日,也有江西状元冠天下之称。
而如今的当朝右相于鼎寒,正是先帝元年的状元。
朝堂上的官员素来喜好拉帮结派,这些人聚集在一起的能量十分惊人。这件事要是不能给个交代,沈缺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只怕也要做到头了。
沈缺本就苍白的面容更添了几分肃杀和寒意,他转过身对身边的人道:“去看看。”
谢梧沉吟了片刻,开口道:“沈指挥使。”
沈缺回头看向她,谢梧道:“在下也想去看看,不知是否方便?”
“陵光公子认识唐迁?”
“久闻大名,恨未识荆。”
沈缺并没有过多考虑,微一点头道:“走吧。”
“多谢。”
通安客栈距离满庭芳不远,一行人赶到的时候客栈门外已经挤满了人。
谢梧一眼望过去,大都是些穿着儒衫,裹着头巾的读书人。即便锦衣卫已经将客栈门外的街道隔绝,但这些人依然挤在外围不肯离开。
客栈门外的街道上,一具尸体还悄无声地躺在地上。尸体面目朝地,从口中涌出的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地面。
高千户见沈缺过来立刻迎了上来,“指挥使。”看到跟在沈缺身边的谢梧愣了下,“楚公子?”
谢梧拱手道:“高千户,打扰了。”
高千户看向沈缺:大人,您怎么将他带到这里来了?
沈缺并没有理会他的疑惑,问道:“怎么回事?”
高千户叹了口气,道:“有人亲眼看见,他就是自己从三楼的窗翻下来的,撞到了头部,肺腑破裂而死。”
见沈缺蹙眉,高千户补充道:“当时三楼有不少人,都看到了。”
谢梧道:“既然如此,怎么还会惊动锦衣卫的各位?”锦衣卫可不管人自杀。
高千户叹了口气,从手中抽出一封信递到沈缺面前。信封上并没有写名字,也不知道是给谁的。
沈缺抽出信来,谢梧站在一边,稍稍抬头也看到了信里的内容。
余素来谨饬,平生未尝逾矩。今不慎酿成大错,悔之无及。无颜以对高堂师长,唯以死谢之。
字迹飘忽,显然写字的人当时心情并不宁静。
酿成大错?谢梧微微挑眉。
沈缺已经收起了信笺,吩咐道:“让人将尸体送回南镇抚司,再仔细检查一遍。唐迁的亲友可在?他这几天见过什么人?做过些什么?”
高千户道:“唐迁是跟几个同窗一道入京的,都住在这通安客栈。除了有一位今天正巧出门,其余几位都在客栈里。他们二月底到的京城,唐迁是寒门子弟,在京城并无故旧。除了三天前他应邀参加了一次什么诗会雅集,就再也没有出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