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十五已经见识了中土的可怕,但这个‘佑世真君’在她眼中,仍还是个小丑般的人物。墨十五如此以为不是没道理的,吐纳炼气修天悟道,吐纳炼化的是乾坤中的灵气,钻研领悟的是世界自然的道理,修家修行的过程就是不断向天地靠近的过程,当修行到了一定火候,就一定会有自己的‘势’。
或许修家有特殊办法来藏掩自己的‘势’,但那也只能瞒人,瞒不住仙。就如沈河、木恩、老蛤等人。他们的真正本领姑且不论,墨十五只要动真识一探就能晓得:惹不起!
真仙真识,法眼如炬,她本身就是‘自然’,探查危险是仙家最直接的本能。墨十五在苏景身上,看不到丝毫能够对她有所威胁的‘势’,这个年轻男子自信得过头了。。。。。。但下一刻,当巨人苏景冲入劫云内,毫无花俏的一拳打来、墨十五凝力迎上时,她忽然想到倒戳自己的眼睛。
不存法术花俏。不见宝物精奇。只有最最直接也最最简单的了断:拳头。
两人提拳、一触之下。墨十五长声惨叫!她的手完好无损,但手之后,她的腕子碎了。
苏景拳上迸的,是墨十五根本无法想到、更没办法去抵御地力量。。。。。。驭界幽冥。瞑目天都苦战天理,苏景九日凌空、再得正阳一变。
九日凌空,修为平翻九倍,其后正阳变,变的是什么?变的是体魄,是根骨,那是一场脱胎换骨。
正阳变后,苏景得金阳骨、正金浆血,这是他的造化。用三条性命拼来的造化。因他不是金乌,强动‘凌天’秘法,遭遇凶猛反噬,生死签、十年旺之类不必说,当时另还有一重反噬:九成修为沦丧。
不过这‘沦丧’仅指当时而言。那时候修为失去再多也无妨,因他的根骨已变,只要保住性命,丢去的修为未必不能再修回来。
苏景修回来了:九日凌天之力,正阳一变永固。他的修为尽复,即为:斩杀天理一役时他最最强大的那一刻。
不止修回来了,且还再做精进。根骨脱变后,莫耶地雕山、悟道,今古归一、独独之我、元婴三重。。。。。。今日他的修为如何?对对拳头,直接挫断、崩碎墨十五的腕骨。
墨十五巨痛、惨呼、后退,而惨呼之中还有两字脱口而出:“人王!”
仙凡有别,相隔天堑。可是仙凡之间差别的根底在于生存、生命的方式改变和心境、眼界的起始处变化。
区别在于生命,而非力量。
当然,伴随飞升,生命得以永恒,力量也得以激增。仙凡之间,因为存在方式的不同,所以拥有的力量也会显现出明显差异,可这份力量上的差异并非绝对。
墨十五是仙,所以她晓得仙家中流传的一个说法:未飞仙、但不惧仙,未飞仙、但可斩仙之人,仙家唤之为‘人王’。
虽极少见,但三千世界中的确有过‘人王’的存在。以前有过,现在也有,墨十五就碰到了,苏景就是。
不提境界只说实力,在这座完美世界中,苏景已经攀临巅顶,虽非他独独一人,但站在那高绝处、小小的一群人中,的的确确有他一个。
苏景坐拥斩仙之力,苏景还不是仙,他是人王。。。。。。。斩多大的仙不太好说,至少墨十五这种不在话下。
墨十五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外面那几个,至少她还能看出厉害,面前这一个,若非腕子粉碎自己还当他是小丑。。。究竟谁才是小丑啊。苏景一贯胜则妄喜,笑:“人王?夸我呢?来都来了,也别白跑一趟不是。”
前一句干脆废话,后一句墨十五莫名其妙,他是什么意思?但她并未纳闷太久,转瞬过后墨十五就明白了:难怪自己不解,苏景这句话根本就不是对她说的,他在招呼‘外面’的同伴。
沈河、木恩、老蛤、鳌渚。。。个个人王!
来都来了,别和相柳叶非似的,白跑这一趟。
明明胜券在握,凭一己之力足以斩杀墨十五,打过一拳后却还呼朋唤友喊帮手,这是什么样的。。。气节?墨十五想不通!
来不及再想了,眨眼过后墨十五就看到了沈河的剑、木恩的书、鳌渚的佛珠和老蛤的大嘴,再之后她又看见了一个女子背影:她自己的背。。。。。。
诛仙之战远远没有想象中那般精彩激烈,半盏茶都不到,血云劫数被苏景收回身内,湿润沙沼中墨十五身异处,死透了。
身亡、神犹在,但遭重创奄奄一息,在苏景手上残喘。
自阿骨王袍内生转一道锁魂大术,将墨十五的残损元神牢牢锁住后,苏景将其转交妖雾,后面还有炼狱酷刑等着墨十五,自打苏景从幽冥中归来,刑讯逼供这种事情就一律交给阴阳司了。
小鬼差返回幽冥去了,老蛤、鳌渚和木恩先生也不再多待,与苏景打过招呼后就此散去,沈河暂未归宗,离山巅的灵魅儿转生成人,掌门人也要去看一看的。莫说空来山天魔宗大典还在几天之后,那怕明天就是正日子,以苏景、沈河现在的本领跑一趟京城都来得及。时间长短,不过就是消耗修为多少的区别罢了。
戚东来、三尸都做随行。
启程之前苏景免不了要对月上天修家交代几句,不外十五狡诈但同道无罪,大家要想再修月请去离山云云,场面话而已。
时间从容,无需消耗气力动用秘法赶路,正常飞遁即可。赶赴京师途中,苏景把收月经过给同伴讲了个明白,拈花喜滋滋:“以后就只有离山才有月亮了,这个面子可大得很!”
“收月容易捧月难,其实也不能算是难,不用专门做什么,玉匣自有法度,只要盖子开敞满百年光景,玉匣自会还月于天。”苏景应道:“百年,须得等上一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