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马车摇摇晃晃,车厢内铺着厚实的软垫,隔绝了外头大部分的喧嚣。
姜琰端坐在一侧,手中把玩着一枚羊脂玉佩。
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默。
“三日后的曲水流觞,你打算如何应对?”
林枢靠在车壁上,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
“王家想要成事,单凭他们自己是不够的。”
他伸出两根手指,在空中比划着。
“丞相一党,无非是想借外力,逼迫母亲让步,甚至更进一步,行那废立之事。放眼我大雍周边,能让他们看得上,又能形成实质威胁的,只有北边的势力。”
“蛮族诸部常年内斗,分裂成三股大的势力,底下还有无数小部落互相攻伐,一盘散沙,不足为虑。丞相那样的聪明人,不会把宝押在他们身上。”
林枢顿了顿,目光落在姜琰那双清澈却不见底的眸子上。
“所以,他们能拉拢的,也必须拉拢的,只有辽国。”
“这次的曲水流觞,名为雅集,实则是王家向辽国使团展示实力,并进行深度勾连的舞台。而耶律洪与耶律莺儿,便是辽国递过来的橄榄枝。”
姜琰的动作停了下来,玉佩在她白皙的掌心散发着温润的光。
“所以,你的目标是他们兄妹二人。”
“不错。”林枢点了点头,“关键就在他们身上。只要能搅黄了王家的勾当,这次的鸿门宴,我们就算赢了一半。”
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不过,这兄妹二人,也得区别对待。耶律洪身为辽国皇子,久在军中历练,必然不是草包。想从他那里打开缺口,难如登天。这种人警惕性极高,稍有风吹草动,就会缩回壳里去。”
“那么,就只剩下那个耶律莺儿了。”姜琰接话道,声音听不出情绪。
“对。”林枢打了个响指,“柿子,要挑软的捏。这位辽国公主,就是最软的那个。”
姜琰静静地看着他,仿佛要将他看穿。
片刻后,她才幽幽开口。
“你要把她骗到手?”
这话问得直接又尖锐,让车厢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林枢摸了摸鼻子,难得地露出了一丝尴尬。
“咳……话不能说得这么难听嘛。这叫……嗯,这叫兵不厌诈,行权宜之计。”
他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具说服力。
“你想想,只要我能取得耶律莺儿的信任,甚至让她对我产生好感,我们能得到什么?”
“第一,可以从她嘴里套出辽国使团此行的真实目的,以及他们和王家勾结的底线。”
“第二,可以利用她,向辽国传递我们想让他们知道的假消息,让他们对我大雍的实力产生误判。”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一旦辽国公主与我这个大雍驸马‘情投意合’,你猜王朗和丞相会怎么想?辽国皇帝又会怎么想?他们之间的信任,还能剩下几分?”
林枢越说越是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王朗气急败坏的模样。
姜琰没有说话,只是将视线移向窗外,看着飞速倒退的街景。
良久,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