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刻录的光盘,大概只是他满足自己病态心理的‘战利品’。”
“你刚才问我走出来了没有,”
苏妮再度看向姜宥仪,然后肯定地对她说:“我走出来了。”
她的视线转向仍然在店门外忙活的那个身影,连眸子都是亮晶晶的,“我很感谢他,如果当初没有他拉着我一步步从泥淖中走出来,我不知道我现在会活成什么样。”
“你从来没想过要为自己讨个公道吗?”
池浪拿出了自己的警官证,打开推到了她面前,“现在的情况是,只要证据充足,我们就可以立案,邱格会立即被批捕。”
“如果证据充足,你们就不会来找我。”
苏妮狡黠地耸耸肩,“在决定跟我老公在一起之前,我确实时时刻刻都想邱格能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为此我还看过一段时间的心理医生,但没什么用。
直到我老公向我求婚之后……后来我渐渐明白过来,这种无能为力的仇恨不应该成为我人生的全部。”
“当初的经历就像是一块牢牢贴在我皮肤上的狗皮膏药,我费劲力气,甚至不惜撕坏皮肉地将它扯了下来,可它还是在我身上留下了一块那么明显的疤——但那又怎么样呢?人皮肤的面积大概有1。5到2个平方,狗皮膏药那么大一块疤,尽管它乍然看上去巨大而醒目,但放在全身的皮肤上去看,占比也不会超过百分之一,当初那段恶心的经历在我人生中留下的痕迹也是一样。”
“我有来路,也有归处。
所以对我来说,我是谁,我应该做什么,我未来该怎么生活,这才是我应该去关注的议题。”
她说着,坦然的目光从林意、姜宥仪和池浪的脸上一一看过去,最后将池浪的警官证推回到了他面前,“我现在很好,所以,我不想让这些事再来搅乱我的生活了。”
虽然态度和出发点各不相同,但苏妮给他们的答复与林意之前走访其他人的结果是一样的——不想再让陈旧的伤痛来打扰现在平静的生活。
林意能理解,但想到邱格做的那些恶事和此刻因为母亲重病而被困在圣心医院不得解脱的南熙,她还是想再试一试。
“你说你曾经软弱,”
林意直白地看着她,“但我的委托人曾经在医院打听过你,我也在来瑟邦之前大致了解过你的过去,在大学期间,因为学校宿舍费用暴涨,你曾经发起过‘拒绝天价宿舍’行动,通过对比和关联相关招标文件,发现了校领导与承包商的亲属关系,从而引发社会关注,倒逼学校回调宿舍费用,这件事当时的新闻报道到现在依然能查到。
还有你们学校的一个教授性骚扰女学生的事件,当时百名学生联名要求成立独立调查组,最终使涉事教师被开除——我找到了当时的名单,你也在其中,当时你读大四。”
苏妮一直很平静坦然的眸子因此而被激起了几分涟漪,她微微抿紧了嘴角,避开了林意的目光,“那又怎样?谁年轻那会儿没有过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时候?被渐长的年岁磨平的,不就是年轻时的那些棱角吗?”
“但是本性难移,”
林意说:“从开始到现在,你拿着软弱当借口处处回避,确实很难说得通。”
“……”
苏妮攥紧了手里的杯子,一时语塞。
“妈咪……”
仿佛彼此对峙的沉默里,伴随着开门的声响,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打破了寂然。
屋里的四双眼睛同时循声看过去,在其余三人意外的目光里,苏妮连忙起身,迎上跌跌撞撞朝自己走过来的奶娃娃,将那个睡得小脸红扑扑的小姑娘拥进了怀里。
最多不过三岁的小姑娘顺势张开胳膊挂在了她的脖子上,奶奶的声音撒着娇,甜腻腻的,“宝宝睡醒了,妈咪不在,爸爸也不在。”
“妈妈和爸爸在跟宝贝玩捉迷藏,”
苏妮亲了亲女儿,一边哄她,一边亲昵地与她顶了顶额头,“没想到我宝贝这么厉害,刚睡醒就把我们找到了。”
她说着,顺势将孩子抱了起来,看向桌边此刻神色各异的三个不速之客,视线最终定格在了林意身上,“你不是问我软弱的原因吗?”
她慈爱地笑着看了看怀里的女儿,坦诚地回答:“这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