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包房里竟然已经人去楼空了。
“这不可能!
!”
人高马大的克里斯站在包厢里咬牙切齿,原本就粗犷的嗓音因为压抑着愤怒甚至显出了几分瓮声瓮气的意思,“那个‘天哥’我们虽然没见过,但今天要交易的毒贩我的人也已经跟了一段时间了,来的路上我一直在跟我安排在这家场子里的便衣探员确认信息,那几个毒贩进了这间屋子之后就没再出来过,这包厢里连他妈一个窗户都没有,人怎么可能莫名其妙不见了?!”
……这么声势浩大的行动,刑事稽查队联合毒品稽查组,相当于半个桉城警察总署的警力倾巢而出,然而行动的结果是他们只看到了一间空屋子。
这场行动开始之前池浪其实就不同意克里斯这个集结大批警力堂而皇之杀过来的提议,他其实更建议自己带着几个精锐乔装改扮混进酒吧后对目标进行突袭抓捕,但克里斯言之凿凿地当着警署内几个大佬的面,对消息的准确性进行了再三的保证,同时又拿着FENRIR的建筑平面图,反复地强调了酒吧内部客流众多且地形复杂所带来的抓捕难度,总署长最后出于对现场无关民众的保护原则,才点头同意了这次的行动方案。
池浪必须肯定克里斯以最保守的方式最大限度地保证了民众和警员的安全,但同时,这种大张旗鼓的做法也给足了毒贩听到动静之后的逃跑反应时间。
现在好了,到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明天他们刑事稽查队就又得和缉毒组捆绑在一起,成为新闻报道和网络热搜上的笑柄。
池浪的厌蠢症在此刻达到了顶峰,但现在翻后账纠结到底是谁的问题已经毫无意义了。
他咬着牙把快要顶开天灵盖的暴躁压回去,四处看看,大步上前,捡起地上的一支已经熄了火的烟头捻了一下。
——燃尽的烟蒂尚有一丝余温。
这证明屋里的人没走多久,很可能是听见了外面的动静才撤的。
可不管怎么说,外面被他们的人堵了个水泄不通,且不说没露过真容的“天哥”
如何,那几个毒贩是断然没可能在警员们的眼皮底下溜出去的,况且克里斯的探员还没有见过这间屋子有人出去……那里面的人是怎么凭空消失的?
池浪的目光在包厢里转了一圈。
算上已经被克里斯搜过一遍的卫生间,这间屋子满打满算都不到二十五平,桌椅摆设一眼就能看到底,除了跟走廊连通的房门外,三面都是墙,里面的人根本没可能从别的渠道离开。
池浪想了想,抬手将三面墙壁逐个又敲了一遍。
已经在安排队员们拍照搜证的克里斯满心烦躁地走过来,“你刚才不是看着我安排人查了吗?三面都是实墙,不可能有通路。”
池浪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片刻的沉默后却还是在满屋子的下属面前,勉为其难地应了一句,“几个大活人,又不是水蒸气,总不可能就这么忽然人间蒸发得一干二净吧?”
“……”
结果就是他说了还不如不说,一向在嘴上说不过他的克里斯被怼得哑口无言,憋闷中无端端地感受到了屋里好几道偷偷看向自己的视线,更郁卒了。
池浪没心情管克里斯此刻是什么态度,他只想找出点突破点来,好让他的刑事稽查队在明天的社会版热搜里好歹搬回一点脸面,在满屋子人都因为他方才的话而陷入的诡异沉默里,池浪把配枪套上保险收起来,微微眯着眼睛,在脑子里回忆起了FENRIR的建筑平面图。
——通常毒贩们碰头交易一定会寻找能够观察全局且最容易跑路的位置,但FENRIR二楼北角的这个包房连看拳赛都得出去看,压根就没有任何视野可言,同时这里本来就是个建筑夹角,不管是离电梯还是离步梯,都还有一段不远但也绝对不近的距离。
那么……他们为什么选这里?
池浪环抱着手臂,舌尖顶了顶脸颊。
在心情不愉的专注思索中,他那张眉角挂着一道细长刀疤的脸其实是有几分悍厉的,周围在场的警员里没人敢上前打扰,连克里斯也在察觉到他在思考的时候适时保持了沉默。
而就在这落针可闻的寂静里,池浪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倏然睁开了眯起的眼睛。
他仿佛是急于确认什么,大步流星地往外走,然而人刚走出这间包厢,迎面就遇上了闻讯赶来的FENRIR老板。
FENRIR的老板是个四十出头的东南亚男人,高瘦,永远梳着背头,穿着体面的浅色休闲西装,这边场子里的人大多不知道他的来历,只是一传十十传百地都叫他“莱叔”
,池浪之前跟他打过交道,知道他姓“西蓬”
,是如今桉城市政局代理主席梅耶的妻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