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口干舌燥,却止住了恶心感。抹掉额上的汗,感觉离死神又远了一步。
黎若磊这会签完所有急诊医嘱和病历,对齐瑜说:“你刚刚不是也接了通电话吗?若你忙,就先走吧。我在这里看着她行了。”
原来齐瑜是在走出办公室接电话时发现了我倒在走廊上。
齐瑜翻看口袋里的急呼机:“没再CALL,可能他们又通知了其他人去看了。我再等会儿吧。”
由是我想起了我的拍档也走了出去接电话,就没再回来。
黎若磊肯定了我的思量:“那很可能是于凡被叫去了。齐瑜,是ITTCU来的急呼吗?”
齐瑜一时没答话。我浑浑噩噩的脑子不由胡乱瞎想,难道是他们的萧美人出事了?
突然间,一阵风急速刮开了诊室的门。
我眨眼一瞧。于凡脸色青白地站在门口,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她还好吧?”
“没事。你的搭档只是吐得太厉害,有点脱水。”黎若磊挑挑眉,“我就说怎么不见你陪她。ITTCU有人CALL你了吗?”
于凡走到我床侧,为这问话猛一转头:“是——不是的。”
我加重了心里的疑问,眉尖微簇:是萧美人出问题了。
黎若磊却不这么认为,抹了抹鼻子:“琪琪又闹脾气了吗?”
琪琪?记得孩子上次退烧后送往ITTCU就没再发热,这两天精神多了。去看他的时候,他还缠着我给他讲故事听。
至于孩子闹脾性的事,在新生儿病区时张护长就向我提起过。不过,我每次见琪琪,他都很听话啊,只是偶尔会在我脸上亲一下,就像是亲人的吻。
黎若磊这话刚说完,于凡和齐瑜同时很不满意地提醒:“若磊。”
“我知道。可我觉得你跟她坦白会好一点。”黎若磊狡慧地眯弯起眼睛。
我躲闪过他的目光,望了眼天花板:这鬼灵精怪的家伙,怕是看穿了我猜疑萧美人的心思。
一时气氛有点莫然的窘,我想了想,爬起身:“不然,我去看看琪琪。”
“别起来。”于凡慌手慌脚地按住我,“我已经处理过了,他——不,不是他——”
他语无伦次的慌措模样,自是让我吃了一惊。然后我发现了件有趣的事情,这个素以冷静著称的男人竟是不善于撒谎。这真是与能说会道的黎若磊截然不同,所以他才经常故作冷漠吗?
起了促狭的歪念,我低声追问:“不是琪琪,那么是哪位病患?你最好不要再瞒我,不然我又像上次那样,我有病人家属这个权利过问的——”
于凡讶异地看我一眼,继而老练地重拾起淡定:“假若你觉得我瞒你,我们可以再到办公室关上门,面对面,慢——慢——地——谈。”
我一个冷战,当他像这样的笑,阴险程度绝不弱于黎若磊。揪揪衣领,我转换为委婉的口气:“那我就像平常去探望琪琪,没问题吧。”
另两人未想出合适的推辞,齐瑜抢先瞪我一眼:“你现在这副样子,又想去吓唬孩子吗?”
胸口当即被撞了一下,联想起了那日小美的哭喊,我默然地转过脸。女儿,在我和他之间,是一道无法痊愈的创伤。
黎若磊拉拉齐瑜:“好了,少说两句。小美的事也不全是她的责任。”
“我知道。”齐瑜沉声答。
这话出乎我意料,夹了丝悔意。我不由惊奇地望过去。他却已转身,侧影萧瑟,对黎若磊轻声说:“若不行,给她腾个留观的床位。”道完他先一步离开。
对此,我心里更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了。爱而生恨,说不上,毕竟我不是刘薇。离婚之前情感若隐若现的时候,我和他都很有分寸地选择了避退。却是在这离婚后,一点点的,他对我的态度好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让我不觉忿忿地想:都离婚了,为什么他不做得绝情一点,使得我可彻底断了跟他的所有牵袢。
“刘薇。”黎若磊每当这个时候,就会突然变得很善解人意,主动征求我的意见,“你想不想在这里睡一晚?”
“不用了。”我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