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柴克毅的重甲步卒结阵冲过去时,敌人早已消失在起伏的丘陵之后,只留下一地狼藉和燃烧的车辆。
第二日黄昏。
大军在一片开阔地扎营。
篝火刚刚点燃,疲惫的士兵正埋锅造饭。
营地外围的黑暗中,骤然响起凄厉的号角和密集的鼓点!仿佛有千军万马即将夜袭!营地瞬间炸营!
士兵惊恐地抓起武器,胡乱地向黑暗中放箭,互相推搡踩踏。混乱持续了大半个时辰,营地外围的鹿角拒马都被自己人撞倒了不少。
结果……虚惊一场!
永定军连个影子都没出现,只有那扰人心神的号角鼓点,如同跗骨之蛆,在黑暗中时远时近,折磨着每一根紧绷的神经。一夜无眠。
第三日清晨。
历经坎坷,几轮冲杀,柴克毅气得几乎吐血,却只能命令盾牌手上前掩护,眼睁睁看着对岸树林中影影绰绰的骑兵身影,在射完几轮箭后,从容退去。
永无休止的骚扰!
如同附骨之疽,不断撕扯着江宁军的伤口,放干他们的血液,更可怕的是,彻底摧毁了他们的士气和斗志。
“听说了吗?上将军仁义,从不滥杀俘虏……”
“鄂州城都破了,何节度使的家小都在城里……”
“打什么打?都是唐人,跟着谁不是当兵吃粮……”
“李从嘉……那可是真龙啊……”
恐惧、厌战、迷茫的情绪如同瘟疫般在疲惫不堪的军中蔓延。
开小差、掉队、甚至整队整队的“失踪”,成了比永定军箭矢更可怕的减员方式。
柴克毅的严令和督战队染血的钢刀,也只能延缓,而无法阻止这种崩溃的趋势。
当伤痕累累、士气低落到极点的江宁先锋军,在第四日午后,终于远远望见鄂州城那高耸的轮廓时。
减员近万人。
与此同时,他们看到,宽阔的长江水道上,大小船只络绎不绝,正源源不断地将永定军的兵员、器械、粮草运入鄂州水门!
永定军正迈着整齐的步伐开入城中!
城墙上,守军的身影密密麻麻,刀枪如林,士气高昂,与城下这支疲惫欲死的“围城”之军,形成了天壤之别!
柴克毅望着那固若金汤的雄城和源源不断的援军,再看看自己身后这群残兵败将,一股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他。
围城?拿什么围?
他仿佛已经看到李弘冀后续大军抵达时,那雷霆般的震怒!
是的战场形势扭转了,李弘冀被迫更换了主战场,从赤壁调整到了鄂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