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子达:“这是我的家!”
小姐:“我知道现在是你的家,那你也没必要那么客气呀?”
“谁客气!”贺子达一屁股坐下。
小姐:“昨天下午,有你们解放军的一个大官到我爸爸那儿看病。我爸爸就向他告状,说有一个光膀子的军长截他的车。那大官就笑,接着就把你来龙去脉地夸了一通。于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就把你弄清楚啦。”
贺子达:“那大官是谁?”
小姐:“这还用问吗?他说了,贺子达可是个名人咧,他那点儿事,上至中央老总,下至新兵蛋子,人人能说个八九不离十,什么‘贺师长手提讨饭篮夜闯敌阵’啦,什么‘贺伢子发疯开吉普车翻水沟’啦,总之,你这个军长是真的,不是外号。”
两人都笑了起来。
这时,谢石娥提着一把瓷壶走进来。她无声无息地斟了两杯茶,放在两个人的面前,然后倒退了两步,转身走出去。贺子达看着石娥的背影,有些发愣。
小姐:“她是谁?佣人吗?你是真当上资本家啦?”
贺子达:“别胡说!她是我妹子。”
小姐:“鬼才信。是那个老号长的妹妹还差不多。”
贺子达:“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小姐掏出两张票:“我送回了你的本子,你陪我看场电影,算是报答,怎么样?”
贺子达的脸上突然也显出嘲弄的神色,尖刻地发问:“几个月前,你是不是也陪国民党的军长看电影?”
小姐坦白自若:“不是军长,是副司令。不是我陪他,是他陪我。不是我喜欢陪,是他想通过我劝我爸爸跟国民党一起去台湾。”
贺子达笑笑:“对了,你爸爸是名医,所以你们一家都很讲卫生。”
“什么意思?”
贺子达:“忘了我那天一上车,你就和你娘用布头捂鼻子了吗?”
“布头?”小姐大笑。
贺子达有意恶狠狠地:“对,布头!”
小姐见贺子达突然变得严肃,有些不好意思,道歉说:“对不起,那时不知道你是军长,冒犯你的尊严了。”
贺子达:“是不是军长,我这个人都是一个味儿!”他站起来,“不奉陪啦。”
小姐十分惊异:“你真的不陪我看电影?”
“不!”
小姐娇嗔地:“算我陪你还不成吗?”
“不!”
小姐:“为什么?”
贺子达:“我怕熏着你。警卫员,送客!”
小姐并不生气,而是瞪着一双直率的大眼睛,用欣赏的口吻说:“我没把你看错。我还会来的。再见!”说完,她很有气派地走了出去。不一会儿,院外响起汽车声。相反,贺子达显得有些委琐地站在原地发愣。
那个警卫不知趣地悄声问:“军长,她像女特务吗?”贺子达瞥了一眼,无话。挥挥手,叫警卫出去。
谢石榴抱着大碾子走进来:“这回独立作战,战果如何呀?”
贺子达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让你说着了,胆子大得很哪。”
谢石榴大笑:“好得很,这回找着个管得住你贺伢子的人啦!”
进来收拾茶具的石娥,也抿嘴一笑。
小镇。一处院门,挂着“大石山镇人民政府”的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