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军人认识李、谢,跳下马。见李头部已破,忙扶起李:“李部长,快上马,送你去医院。”
李摸摸额角上的血,看看:“问题不大,你们走吧。”
为首者看着谢石榴手中的“纸片”:“老号长,什么东西那么重要,多悬哪!”
李掏出手绢,边轻轻沾着伤口,边严肃打趣:“非常重要,关系着一个纵队能不能合兵,有没有战斗力。”
马队走远,李捂着腰,疼得坐在路边的石头上,闭眼睛喘着大气。谢揭开李的衣服一看,后腰上一大片血渍。
“李部长,”楚远远地走来。
李忙放下衣服,谢扶着他走过公路,走到小河边的树下。谢石榴把照片夹好,并用石块压住笔记本。
没等楚问,李自己说:“摔了一跤,你来了正好,老号长扶我去医院转转。东西都在那儿。”他特意指指笔记本。
楚风屏:“好像挺重,要不要我一块儿扶您。”
李看着贺子达:“不用。好好照顾他。”
李把那根树枝放在楚的手里,极为郑重地:“楚风屏同志,姜师长、贺师长,最迟明天中午得离开这里赶回部队。现在正是大决战的关键时刻,这你是知道的。他们二位师长必须一块儿走,坐一辆车走!高兴不高兴不管,但必须心甘情愿!必须!”
李部长说完,捂着腰,在谢石榴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走了。“老号长,你真是及时雨啊,否则,一张小纸片,弄不好火上浇油。”
谢石榴一脸严峻,不语。
楚风屏呆呆地望着李、谢。回头看贺,她深深地想着。
田大年家,床上躺着两个婴儿。
田妻逗弄着:“你们谁是大碾子?谁是小碾子呢?噢,有红星星的是。”
田妻抱起小碾子,解怀喂奶。
一处大宅门口,两个“还乡团”的兵把门。一个瘦子走进门去。
院中,瘦子冲一土匪头目似的光头说道:“大队长,搞清楚了,田大年是收养了一个小解放军。”
光头骂道:“妈的,大的咱打不过,小的还怕吗?走!”
瘦子高喊:“集合!”
床上,大碾子和小碾子对面躺着,都伸着两手,咿咿呀呀的,好像互相说着什么。
夕阳西下,清风微拂。
贺子达醒了过来,他发现楚风屏坐在一边,又发现自己光着身子,只穿着一条裤衩,慌忙坐起。楚风屏把挂在树枝上已晒干的衣服取下来,贺无言地穿着。穿好,贺子达突然晃了两步,扶住树干呕了几下。楚帮着捶了捶他的背。
贺推开楚的手,磕磕绊绊,盲无目的地朝着山坡,朝着夕阳走去。楚风屏远远地跟着。
山顶,贺子达面向夕阳,呆滞地望着远方。
楚风屏从一直背在身上的挎包里取出杨仪留下的小包袱,递过去:“我知道你很难过。这是杨姐留下的。虽然她写着我收,但我想还是应该给你。”
贺子达一把夺过包袱,打开,发现正中是那支小手枪。
楚风屏:“这枪的事,我没告诉老姜,也没对组织上说。有什么情况,还是你自己讲好。”
贺子达还在包袱里翻找,但并无遗书。他失望地:“难道她没有给我留下几个字?”
楚风屏指着包袱皮上那个画了叉的“贺”字:“只有这一个。”
贺子达看着那个字,大大地睁圆了眼睛。
“难道你是怕连累我吗?”贺子达凄楚地念叨,“你到底是不是叛变了?你到底为什么在那个鬼东西上签字?你到底有什么说不出口的事?杨仪,你杀了自己,也杀了我们的孩子!我——的孩——子——”
贺子达渐渐声高,挥拳悲呼。他终于如大坝崩堤,张嘴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