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婆笑了。
赵汀兰收回目光,“对不住,我多问了。”
阳光洒在赵汀兰的膝盖上,赵汀兰借着这璀璨的光,一双白皙灵巧的手在布料上面用剪子剪成了一块块自已想要的形状,而且她对于布料用量的多少掌控得很准确,也就避免了剩下很多做不了什么的布头。
“养儿子费钱呐!”
李太婆忽然感叹道:“三个儿子,都要成家立业娶媳妇,一个比一个要的多。”
赵汀兰笑了声,“他们自已不行你又心软,不帮一把还能怎么样?”
李太婆说:“那不一样,要是我生了个闺女哪用得着这样?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我只要把手艺教给她她自已就能养活自已,有手艺也好嫁人呀!”
赵汀兰放下了手中的活儿,对这话很不认同,“那阿婆怎么不把自已的手艺教给孙女,你不想她真能自已养活自已?”
李太婆又觉得一阵心堵,半晌才说:“她以后嫁出去了有男人养。”
陈秀秀是李太婆唯一的一个孙女,陈秀秀出生的时候李太婆就已经想过了,今后要手把手把自已的一身手艺活都教给她,但陈秀秀光是能安安静静做下来的性子都没有,她又舍不得打骂陈秀秀,所以最后也放任她不学了。
“你不是说有手艺才好嫁人?”
李太婆知道赵汀兰真是故意的了,也有点生气:“你是故意要和我作对不是?秀秀再怎么任性,她的心不坏!”
“不分场合的任性就是蠢,蠢人坏了事就是坏人,阿婆,你要真想为陈秀秀好,你这样惯着她是没用的。”
赵汀兰才不管自已说话扎心不扎心,她也不是要管别人家的事,她是因为李太婆的手艺和胆气对李太婆有几分尊重,可这样的尊重根本不足以让赵汀兰忍受李太婆说这些话。
李太婆用力的放下了手中的东西,“你还在为朱翠的事情恼?我就说白了,要不是我好心收留朱翠,朱翠可能现在都已经回乡下种地去了呢!
秀秀不过说了几句话她就受不了了,手艺手艺没有,话也不会说,说她她又承受不住,你说秀秀不好,那朱翠就好了?”
这回轮到赵汀兰说不出话了。
好像也真是这样,带入一下现代的自已,陈秀秀那样的同事虽然烦人,但是你能骂她能怼她还能没事阴阳怪气她。
而对于朱翠这样只会基础活,承受能力弱,又怀着孩子带着个随身炸弹的同事,赵汀兰还真觉得会更棘手。
还有就是朱翠说的是胎儿一直以来的胎动都很厉害,脐带绕颈大概也不是突然发生的,其实胎儿忽然遇到这种情况各方面的因素可能都有,但要真的去追究一个人的责任的话,那必然是那个不愿意做产检的母亲——朱翠本人。
赵汀兰现在才发现自已太局限了,把事情看得好像非黑即白似的,朱翠帮了她一次,她就理所当然偏向朱翠了。
其实人都是很复杂的。
赵汀兰飞快地低下了头,假装埋头苦干的样子,语气轻的像蚊子叫:“陈秀秀的事情我就不说了,但是关于翠姐的,我确实有点太片面了。”
“私活只有咱们两个能干,朱翠要知道了那每天就光顾着提心吊胆了,你放心,我也谁都不会告诉。”
赵汀兰一脸吃瘪的样子让李太婆挺舒坦的,她又心平气和了下来,“不过我还得检查检查你的手艺到底怎么样才行,不然把人家的好料子做毁了,我也兜不住你。”
“知道了,阿婆。”
赵汀兰悄悄看了一眼李太婆,有点愧疚自已刚才那副吃了火药似的话语,谁知道李太婆也正看着她,瞧清楚她的眼神之后则满脸促狭,笑了几声,摆摆手,干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