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康熙回京,二话不说就让人把我拘到宗人府大牢关押起来,录了供状择日审讯。到底人活着就有惊喜,我连坐牢也可以体验,还是传说中宗人府的大牢。
第十天开始准人进来探视,第一个来的就是我家老头儿。他须发如银,一脸风霜地进来,
我搀他坐下,给他磕头:“是末儿不孝,总让您老人家操心。”
他拉我起来,竟然在笑:“要是哪天忍了气了,那就不是你了。”我也笑:“您别这么说,到底是我孩子气。”
老头儿叹了一声:“都是我的错,该早点给你找个有担当的,遇了事好歹护得你周全。”
我低下头,掩不住失望之情。这话的意思是胤禟不肯来救我吗?这种时候,最有理由也最有资格开口救我的人就是他。我还以为我们至少算个合伙人。
“那个,四……”我猛然抬头,老头儿尴尬地住口“他来找过我,说是已经托人通知太后娘娘了,要我告诉你心放宽些。”我咬着唇不开口,最后等来的居然又只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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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话要声明,我只负责讲故事,我是绝对的无党派人士,不任何一个阿哥们拥护者。对我来说他们都是角色。我再讲述夏末的故事,而不是为某位阿哥立专著书。
另注:1、皇子的教引嬷嬷,又叫保母,地位是很高的,有时甚至于相当于皇子的半个母亲。皇子一般和她们的感情也很深。顺治和康熙都曾给自己的保母上封号。
曹雪芹的曾祖母孙氏就是康熙的保母,地位超然,康熙年间曹家一直荣宠不衰也有她的原因。
教引嬷嬷,保母,乳母和皇子的关系是很好的,顺治康熙给自己的嬷嬷上封号,雍正给他两位保母上封号,立碑。
大阿哥的奶公(乳母的丈夫)生病,康熙都发谕旨找医生调治。康熙惩罚八阿哥时,也是先拿他的奶公开刀。
特别是,教引嬷嬷算是皇子的长辈,按大清律无故杖责宫人,是要流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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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而且最最关键的是,松嬷嬷背后的人是宜妃,松嬷嬷是宜妃的一杆枪。宜妃最看不上低贱的奴婢和主子拉扯不清,又被夏末顶得上火。就拿柳儿开刀。
万里云罗
康熙皇上亲自提审了我:“无故杖责宫人,你可知罪?”
“回圣上的话,事有缓急,罪有轻重。圣上不妨先查问那嬷嬷为何无故杀人,儿媳才好说明杖责她的原委。”额头贴着金砖,冰凉刺骨。
“朕现在问的是你为何指使家奴擅自伤人,不必拉扯其它。”康熙还真不讲理。
“那位嬷嬷仗着自己曾经教养过皇子,只因小小怠慢,便擅自杀害府里的使女,弄了个一尸两命。上天尚且有好生之德,她好歹是条性命,那嬷嬷就敢擅自杀死,岂不有违皇上爱民如子的圣意?就算她身份微贱,她肚里那个总是皇室血脉,纵有罪,也不该下毒手取她性命。儿媳十分痛心皇族子嗣夭折,就责打了那嬷嬷,还请皇上明鉴。”如是把宜妃说出来,按大清律还要判我以下犯上。可恶的封建社会下为上隐才会无罪。我镇静地把早就想好的话背出来。胤禟不救我,我只好自救。
康熙从头至尾一言不发,只冷冷地看着我。
“儿媳自知有罪,恭请圣上圣裁此事。”该说的都说了,再多说也没用,他喜欢怎样便怎样吧。
康熙回京前还跳着脚说要重重的罚我,回来一审觉得事出有因。奈何狠话已经放出去了,不罚不行。最后太后出面替我求情,说让我到遵化停放孝庄梓宫的暂安奉殿思过去。
这个主意真不错,看着像流放却又没走远。再说我一个皇子福晋尚且给太皇太后守陵去,说出来也好听,康熙马上就同意了。临走时我去给太后磕头,求她帮忙让宗人府改换玉牒,把如意记到我名下,太后原慈心,亲自去求了康熙,就准了。
我留下良辰照料如意,只带了佳期和一个小太监过去。胤禟一直没来看过我,我亲自去找他。“我你护不护着都无所谓,好歹看在如意是你亲骨肉的面上,替我守好她。”
他没有说话,我们只有一桌之隔,却像是鸿沟天堑。以前,也就一年以前他还会扑过来抱住我,可是现在他连手都不愿伸过来。
他总在要求我迎合他,却不肯让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们终于渐行渐远。
暂安奉殿原是一处隶属慈宁宫的寝宫,面阔五间,孝庄很喜欢,可惜入住几天就去世了,于是康熙把这五间宫殿拆运到昌瑞山,照样重建了一座。
虽说我是来“思过”的,那些主事的都是明白人,对我十分礼遇。平日里我给的赏赐丰厚,更是个个敬着我,恨不得我一辈子不回去才好。我没事时就把他们召集起来,大家一起喝个酒聊个天儿,下雪赏雪,梅开赏梅,轻松悠游得很。
十二月上管事的就来和我说,二十五日是太皇太后的忌辰得准备一下,届时宫里要来人祭祀,我得避一避。
于是我带了人搬到暂安奉殿两里外的一处宅院,以前是送葬时临时歇脚的地方,偶尔有人来打扫,倒也干净,只是荒僻些。
临近祭祀忽然变了天,几乎天天大雪纷飞,冰寒刺骨。屋子久不住人了,寒气格外地重,炉火再旺也驱不散,我到底还是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