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亲王福晋下意识摸向自已的脸,却露出手腕上的绷带。
仪欣心一沉,目光凝着那伤口。
敦亲王福晋叹息一声,又笑了,示意仪欣到亭下坐坐,温声让随侍的两个丫鬟退下。
仪欣歪头轻声问:“福晋方便说吗?”
敦亲王福晋抿唇笑笑,沉默半晌又噗嗤笑出声来:“怕是又要让娘娘听个笑话了。”
仪欣掏出荷包里随身带着的坚果,垫着娟帕放在亭下石桌上,“福晋用些吗,我有孕时爱吃的。”
敦亲王福晋笑了,坐下来开口:“娘娘可知这女学学堂从前是什么地方。”
仪欣不否认地点点头,这学堂位置是她选的,挨着雍亲王府的好位置,不就是八爷的府邸吗。
那日她问皇上,那人还用得上这府邸吗,她能不能拿去用,皇上说用不上了,让她随意处置。
仪欣当即就将前院划出来做学堂了。
“娘娘想必也听说过我家王爷同那人的兄弟情谊吧,不瞒娘娘,这事引得王爷大怒,又有些旁的小事,妾身同王爷夫妻间起了些争执。”
仪欣眼尾上挑,气恼地看着敦亲王福晋手腕上厚厚的绷带,料想伤口就不浅,她一拍桌子就起身:“福晋,他打你了?这个匹夫,他算什么男人!
本宫替福晋讨个公道去!”
敦亲王福晋笑着将仪欣拉着坐下,素手替她剥了粒坚果递上去:“娘娘莫急,妾身也是蒙古的格格,哪能被他随意欺凌呢。
说来惭愧,妾身当时气急拔剑,同王爷争执,二人夺剑倒是不小心划伤了自已。”
仪欣松口气,一想到敦亲王满脸横肉,还这样同端庄大方的妻子争执,又实在不忿:“福晋,你下次就该拉弓,哪能这样!”
两人相视一笑,倒是笑出声来。
敦亲王福晋看着仪欣如珠似玉的小脸,明眸善睐,随性洒脱,身上不遮不掩的满洲格格的锋芒,皇贵妃才是气色好呢,命也好。
她近日和敦亲王吵架,她直接带着女儿住到了庄子上,其中个般原因,自然不止是学堂选址的问题,最大的导火索还是她看到了王爷私下里联系年羹尧谋反的信函。
他竟说出尊八爷为帝,尊九爷的额娘为皇太后这种话来。
呵呵呵…那他呢?那她呢?
不光如此谋划,竟对儿子也耳提面命教导。
她真不清楚,原来兄弟义气比家庭安稳和睦,比儿女的前途性命还重要吗?
她实在绝望,又想笑。
不是走投无路,又何必提剑,用自裁来威胁自已的夫君呢。
仪欣见敦亲王福晋愣神,也替她剥了一颗坚果。
敦亲王福晋笑着接过来,喟叹一声:“其实,若不是娘娘,臣妇此时怕是还在面壁垂泪呢。”
仪欣歪头纳闷:“福晋何出此言呢?”
“娘娘前阵子对臣妇说的那段话,臣妇近日时常回想,臣妇这段日子在学堂帮着置办,忙碌又充实,和各色人打交道,倒是慢慢找到自已。”
敦亲王福晋这阵子皱眉总回忆起在闺中跑马射箭的潇洒日子,不知何时世人忘了自已的名字,只记得敦亲王福晋了。
如今纯粹些,反倒心里放松些,笑容也真切。
仪欣眉眼弯弯,骄矜地打趣她:“那福晋可要能者多劳,若是再补贴学堂,就掏空敦亲王的银票,可别用自已嫁妆。”
“娘娘放心,臣妇可不是吃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