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嵩在泡脚,面容淡漠的看着书,道:“他们要拿几千亩?”
老仆人一听,连忙道:“是。清淤之后,必然多出不少腴田来的,即便他们不拿,也会落入豫州这些官员手里,总得,分一杯羹才是。”
“要小心些。”曹嵩抬头看向他,道:“不一样了。”
不一样了。
老仆人自然知道是什么‘不一样了’,沉色道:“主人放心,小人已经仔细叮嘱过他们了。而且,主人拿着刘繇等人的把柄,即便有所不妥,想来他们也会遮掩。”
曹嵩心里还是有些不宁,但数千亩腴田,实在是太诱人了。
“阿瞒那边有消息了吗?”曹嵩转而就问道。他最关心的,还是他的宝贝儿子。
老仆人来到曹嵩身前,跪下给他洗脚,同样忧色道:“没有其他消息了。就是听说,大殿下与丞相等到了兖州,除了大殿下秘密见了小主人一次外,其他人都避之不及。”
曹嵩脸角动了下,沉吟着道:“大殿下……阿瞒还没有回信吗?”
老仆人认真的洗脚,道:“没有,怕是小主人也担心牵连主人,是以不敢有所动作。”
“父子之间,谈何牵累。”
曹嵩淡淡一句,道:“洛阳呢?”
老仆人抬头看向曹嵩,神色凝重,道:“很奇怪,原本气势汹汹,杀气腾腾,可突然间,好像被人掐断了一样,绝大部分弹劾奏本没了,只有一些在野的以及名士继续上奏,有些……雷声渐小。”
曹嵩眉头皱起,目中担忧更浓,道:“雷声渐小,要么是消散,要么是酝酿更大的雷霆。”
能够酝酿真正雷霆的,唯有宫里那位天子。
老仆人听懂了曹嵩的意思,不安的道:“主人,那,陛下还会继续保小主人吗?”
曹嵩慢慢抬起头,看向漆黑的窗外,目光锐利又深沉,道:“保与不保,皆非好事。宫里那位陛下的心思,何人又能猜得透?”
老仆人嘴角动了动,到了这个层次,他这个仆人,着实插不上嘴。
但他知道一件事,就是宫里那位保了他家小主人太多次了,多的朝野已经忍无可忍,如果宫里再次强行庇护,定然惹来朝野疯狂反弹。
这一回,他家那位已经四十多的麒麟子,还能否安稳渡过这一劫?
第二天一早,曹嵩带着刘备给的百余士兵,离开沛郡,北上回洛阳。
因为大雨,马车走的很慢,田丰坐在曹嵩边上,一直在安静的观察着他。
曹嵩来的快,去的也快,即便田丰被软禁,还是知道,曹嵩在相县是做了很多事情,其中有些上不了台面。
曹嵩闭着眼,却也感受到了田丰的目光,道:“田府君有话说?”
田丰躬身,道:“下官好奇的是,曹司马的事。”
曹操。
曹嵩慢慢睁开眼,看向田丰,淡淡道:“好奇什么?”
田丰与他对视,道:“曹司马在兖州屠三城,下官不信。但事情发生的,与豫州全然不同,突然爆发,朝野尽知,天下沸然。”
曹嵩慢慢闭上眼,懒得理会田丰了。
这不是明眼人都知道的事情,定然是‘颍川党’刻意做的,就是为了将他儿子‘一击必杀’。
田丰见他闭上眼,不慌不忙的道:“从眼下的情形来看,曹司马应当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