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亲爱的朋友,”贝兹莫说,“我曾经听见您亲口讲过她很穷,您的妈妈,您在她那儿住得非常差,而这儿呢,说呀!”
“假如她是贫穷的,先生,那就更有理由要求人们去帮助她.在她那儿住得不好么?啊!先生,人在自由的时候不论住在什么地方都是舒服的。”
“不过,既然您自己亲口讲了您只是写了这首倒霉的二行诗……”
“那不是有意的,先生,这是没有任何意图的,我向您发誓,当我在读着马蒂阿尔①的诗篇时产生了那个思想。哦!先生,处罚我吧!斩掉我写这个东西的手吧,我可用另一只手工作,但把我的妈妈还给我。”
①马蒂阿尔(约40-约104):拉丁诗人。
“我的孩子,”贝兹莫说,“您知道这不是取决于我的,我只能增加您的伙食定量,给您一小杯波尔图酒,在两个盆子中间悄悄地给您塞进一块饼干。”
“哦,我的天啊!我的天啊!”这个年轻人叫着向后一倒,在地板上打起滚来。
这一场面使阿拉密斯再也受不住了。他一直退到楼梯口。
“不幸的人!”他低声喃喃地说。
“咳!是的,先生,他是非常不幸的,不过这是他父母的过错。”
“为什么是他父母的过错?”
“当然罗!……为什么他们叫他学拉丁文?……学问太多了,您看,先生,这没有好处……您看我,先生,我既不会读,也不会写,因此我也不会坐牢。”
阿拉密斯看了一眼这个自称不会坐牢的人,他是巴士底的狱卒。
至于贝兹莫,看到他的劝告和他的波尔图酒没产生什么效果,他心慌意乱地退了出来。
“哎呀!门!门!”狱卒说,“您忘了关门了。”
“真的,”贝兹莫说,“喂,喂,钥匙在这儿。”
“我将请求给这个孩子特赦,”阿拉密斯说。
“假如您得不到批准,”贝兹莫说,“请您至少要求他们把他算作十个利弗尔的人,这样就可使我们两人都得到好处。”
“假如另一个犯人也叫妈妈,”阿拉密斯说,“我宁可不进去,我就在外面测量。”
“嗳!嗳!”这个狱卒说,“您不要害怕,建筑师先生,这个人温柔得象一头小绵羊。要他喊妈妈,他必须讲话,而他从来不讲话。”
“那么,我们进去吧,”阿拉密斯低沉地说。
“咦?先生,”这个管钥匙的看守说,“您是监狱的建筑师吧?”
“是的。”
“可是您还不习惯这些事情?真叫人感到奇怪!”
阿拉密斯看到,为了不引起怀疑,他必须振作精神来控制自己。
贝兹莫拿到钥匙,他打开了三楼的门。
“你留在外面,”他向管钥匙的看守说,“到楼梯下面去等我们。”
这个管钥匙的看守听命走开了。
贝兹莫第一个走进去,亲自打开了第二扇门。
这时可以看到、在从钉有铁栅的窗户穿过来的一方块亮光中,有一个漂亮的年轻人,个子不高,短短的头发,已经长胡子了。他坐在一只矮凳上,臂肘支在一把扶手椅上,整个上半身斜靠着椅子。
他的外套丢在床上,是精美的黑丝绒的料子。他正在深呼吸,新鲜空气刚刚猛烈地冲进他的被衬衣盖住的胸部。衬衣是用最漂亮的细麻布织的。
当典狱长进来时,这个年轻人懒洋洋地转过头来,他认出了是贝兹莫,就站起来谦恭地行了礼。
但是,当他的眼睛转向呆在阴暗处的阿拉密斯时,阿拉密斯战栗起来了。他面孔发白,手里的帽子也滑掉了,好象全身肌肉都一齐松散了一样。
贝兹莫经常见到他的犯人,阿拉密斯这时的感受他似乎一点也没有。他把他的肉馅饼和螯虾摊在桌子上,就好象一个殷勤的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