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子,可不能叫旁的人瞧见。
顾长晋沉了沉嗓子,道:“你在这等我,我会尽快回来。”
容舒“嗯”了声,声音里还带着浓厚的鼻音。
目光扫过他脖子处的一条细长的抓痕,这是他脱下她兜衣时,她一时紧张抓出来的。
她轻声道:“你的脖子被我抓破了,要紧吗?”
“不要紧。”
若不是她说,顾长晋甚至都不知晓脖子多了道伤口。
他将凌乱的衣领往上一扯,遮住那伤口,道:“你一个人留在营帐可会害怕?要我差人把盈月她们送来吗?”
“不怕。”她还有话要与他说呢,盈月她们二人一来,就不好说话了,“你莫叫盈雀她们来。”
“好,那我出去了。”
顾长晋转身欲走,袖子却被她轻轻攥住。
“等等,顾允直,你的发冠歪了。”
这还是方才她手指插入他发间扯歪的,容舒顿了顿,上前一步,踮起脚给他正发冠。
他生得高,她踮脚踮得格外费力,好在他及时弯下了身,这才叫她顺顺利利地给他正好了玉冠。
他将满头乌发用这玉冠束起来时,眉眼间的轮廓显得格外的深邃,也显得格外俊美。
他的腰压得低,容舒望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手缓缓下滑,捧着他的脸颊,轻轻在他唇上落了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顾允直,我等你。”她柔声地说着。
顾长晋一怔。
她曾经垂着泪同他道,说她不等他了,也再会不喜欢他了。
那时他叫她等等他,等等顾允直。可后来她死在他怀里,再等不了了。
这一世,他也曾叫她等他,她却干净利落地拒了他。
顾长晋记得十分清楚,在扬州城墙根下的酒窖里,她说她不喜欢他了,说只想与他一别两宽。
甚至一个月前,在驿站的客舍里,他叫她等他,她依旧没应。
她说她不能应。
其实顾长晋都明白,她那时大抵也不知未来的她会不会愿意为了他而舍弃她想要的生活。
他在青岩观醒来的那一刹那,他就决定了,再不要她等他了。
那三年之约,那道将她锁在他身边的赐婚圣旨,他都会不再提。
爱她是他的事,不该成为束缚她、逼迫她的理由。
可此时此刻,她说她等他。
等顾允直。
顾长晋如何不明白她说的“等”,不仅仅是指今夜在营帐等他。
喉结来回滚动,想说些什么,又觉得什么都不必说。
男人黑沉的眸子渐渐溢出了笑意,只要她愿意朝他走这么一小步,他这一辈子都再不会放开她了。
“好。”
营帐外的穆融久久不得回复,却又隐约听见里头有人在说话,一时不知该继续等还是稍等片刻再回来。
踟蹰间,前头的门帘忽地一动,一道颀长的人影走了出来。
穆融忙垂首行了个礼,道:“殿下,下官安排在鞑靼的探子传来一份密报,道鞑靼皇庭有变。”
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一封已经拆过的信件。
顾长晋上前接过那信,道:“换个地方说。”
穆融面色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