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藉会死哦。”
这不是苏藉或林辙会说的话,我清醒而又贪婪地抓住一点希望:“你不会真有事吧?”
“不会,”苏藉笑起来,“我只是会死。”
我望着他们,然而我醒不过来。
然后又是在那一天,我接到消息匆匆赶回来,以为是一场过分的游戏。直到我看到苏藉冷漠而厚颜无耻,为自己找着感人肺腑的借口。
我愤怒得几乎失去理智,决心买凶杀人。
林辙阻止我:“你们俩他妈都疯了。”
我能付出的信任不多,比我能付出的友谊或爱情更加稀薄。我在苏藉身上孤注一掷,输得一败涂地。
“你在做什么?”我说,“他搬空逸雅你在做什么?他是你情人,所以我什么都不能做?接下来你是不是要代替他给我钱?”
苏藉死了,我清醒地想,我那么伤心,就不要再计较前尘过往,醒过来吧。
林辙说:“他情深意重的,从来只有你一个人。”
你看林辙是个多么风花雪月的情圣,如果他爹当年把他塞进中文系,兴许能发展出一代情诗小王子。
苏藉从来只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依赖他,但如果他需要爱才会留下,我不介意爱他。
爱向来没有信任与依赖值钱。
我冷静地报复,我看见自己在黑暗里抽搐着笑,无助的孩子真让人怜爱与心碎。
他接受我所有的愤怒。我毫不客气地一面吞下他大部分资产,一面在他看得见的地方发疯。
你会为我痛苦,那真是太好了。
可是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呢?就像我父母口口声声说着爱我,可是为什么要放弃我呢?我从来都不曾强大到面对你们的别离。有病的从来不是我,而是你们。
我准备了杀手,可是最后还是无法下手。
我们尴尬地对峙,连逸雅都起死回生了,依旧没有结果。只是从明面上的剑拔弩张变成暗地里的口蜜腹剑,然后有一天,他离开了。
他走后很久,我才感受到彻骨的荒凉。如果你愿意留下,爱也好,谅解也好,或者仇恨也好,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我太寂寞了,从前一点影子都变成心口上的一滴血,珍之重之。
我发觉自己在哭泣。
这是梦,可是我醒不过来。
逸雅的年终酒会那天,我在酒店的洗手间里碰见熟人。
他吐得死去活来。我愣愣地站着,觉得心口有什么在翻动——那是裹挟着酒精的寂寞,在重逢里突兀地浮现。然后苏藉抬起头看我,向我微笑:“呵,虞董。”
而这种重逢,真是言情小说用滥的俗套。
“喝多了?”
“是啊。”他说,“喝多了。”
接着他问:“你过得怎么样?”
“挺好。”
“林辙呢?”
“挺潇洒。”
他笑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释然:“是吗?”
这是一个冗长且烂尾的故事,结局注定悲惨。我目送他离开,恍然觉得那是一场梦。而这么多年了,我还没有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