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星珩闭闭眼。
他让安家兄弟过去问价。
看不见的,他管不过来。
看得见的,救一人算一人。
这场面,比他刚穿越来时遭灾还惨。
那时他们逃离故土,看得见希望。
后来虽有人趁机嫁娶,但孩子是嫁人,不是卖了为奴为婢,也不是送去小院里做妓子。来生还有希望再见,日子能熬出头。
哪像现在,他们连人都不是了。摆在这里连畜生都不如。
安家兄弟看他心意已决,互相对视一眼,没再劝。
他俩圆滑,深谙与人交流之道,过去报了谢星珩的名头,又说了谢星珩头一次来买人,希望大家给个面子,除却少数几人表现出不满,但基本都让了。
谢星珩再不济,也是五品官,在地方上,足够大了。
买来的人,他没地方安置。
安家兄弟挑了几个还能说清楚话的人,问他们还有没有住处,家里多大。
没地方住的人占了多半,少数人有住处,可以收留几人挤一挤。余下的,安家兄弟另外租了民宅安置。
他俩会办事,挑着谢星珩挑选的要煽动的人,在他们家,或者邻居家租个小屋,哪怕是个铺位也行。
百姓们缺银子,收留的又是这般身世的可怜人,银钱到位,孤儿寡母进家门。
谢星珩也因此,见了那三人。
他初期选中的三人,都姓杨,算同族兄弟,住一条街。
这个关系,这个距离,会让他们更好结团。
傍晚下起了小雨,谢星珩站在小巷子里等着人员安置妥当,杨家老大杨飞出来给他一把破伞。
谢星珩侧目看他。
杨飞很高,骨架大,肌肉结实,一看就是常干体力活的劳力。
他穿得破,一条裤子满是补丁,脚上踩着的草鞋也破破的,上衣就是个短褂,胸襟敞着,露出胸口的斑驳鞭痕。
他没直视谢星珩的样貌,更别提与谢星珩对视。
在他身后,杨家另外两兄弟远远在后面望着,神色凝
重,眼神止不住担忧。
谢星珩收回视线,接过雨伞,问他:“你在这条街上说话管用吗?”
杨飞迟疑着点头:“能说上些话。”
谢星珩解下腰间钱袋。
义庄买人便宜,不过是些丧葬费用。
钱袋里还剩了小半袋金鱼。
金价高,这半袋差不多三两,换算一下,能作三十两银子花。
谢星珩把钱袋抛过去:“本官忙,没空管他们了,你看着安置吧。”
盐户手里有准头,差一分一厘,都是要受罚的。
杨飞接了钱袋,掂重以后,脸色就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