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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第2页）

&esp;&esp;我以为第一句话应该会像短信里那样的质问，陈锋却开口说出这样一句。大脑短路了几秒，“刚下。”

&esp;&esp;他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嗯’，略低，嗓音有些发沉：“我的事情是谁告诉你的？”

&esp;&esp;“之前碰到唐曼瑶，她不小心说漏嘴了，”我捏紧手机，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esp;&esp;耳边响起一声很低的嗤笑，夹杂些好笑与自嘲，“告诉你能改变什么？本来也就是个小毛病，你是不是上网查过，被上面写的吓到了？”

&esp;&esp;我有些尴尬地噤了声，陈锋没有再说话，两头都安静了片刻。他再次开口，声音略低：“林曜，你为什么要给我发消息？”

&esp;&esp;“我只是想问一下”

&esp;&esp;话说到一半，被陈锋打断：“问完是不是该挂了？”

&esp;&esp;我怔忡地举着手机，没有想到他会这样直白，涌上些说不清的难受，不明白为什么。干涩地说：“那我挂了。”

&esp;&esp;陈锋没有回答，我也没有，但谁也没有挂掉电话。似有若无的呼吸在耳边响了很久，他终于沉声开口：“林曜，我再问你一次，你为什么要给我发消息？”

&esp;&esp;“我”我的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几乎是微不可闻的呢喃，“我有些担心你。”

&esp;&esp;我担心陈锋，那些不可言说的情绪全都笼统地归为‘担心’，落在耳边说不上的欲盖弥彰。我突然后悔接起这个电话，又不舍得挂断，沉默地等待他的回答。

&esp;&esp;那些压在心底真正想对陈锋说的话，都是禁忌。

&esp;&esp;耳边很安静，安静到我几乎以为没了声息，忽然响起陈锋的一声：“我能相信你吗？”

&esp;&esp;他的咬字很重，像是贴在耳侧，感受到极力隐忍的颤动，和喷洒出的呼吸。一字一句潮湿而压抑。

&esp;&esp;“林曜，我真的能相信你吗？”

&esp;&esp;我说不出话，更不明白他需要什么样的回答，苍白地重复：“我是真的很担心你。”

&esp;&esp;这不是陈锋想听到的，我猜想。他的呼吸很沉，很紧促，沉默过后哑声说：“小曜，我相信你。这是最后一次。”

&esp;&esp;有一瞬间，我想起很久之前，因为晚归而错过与陈锋一起过生日。争执过后，他也是这样贴在我耳边呢喃：“我相信你，小曜，我再相信你一次，好吗？”

&esp;&esp;最后一句话不是他在问我，而是在问自己。

&esp;&esp;我迟缓地回以一声‘好’，电话传来一阵被挂断的忙音。亮起的屏幕上是陈锋刚发来的短信，一串陌生的公寓地址。

&esp;&esp;从前的无数次都没有成为最后一次，那这一次真的会是吗？

&esp;&esp;茫然，犹豫，与想见陈锋的心情全都汇聚成一股异样的冲动。我去到那个地址，按下门铃，几秒的等待被拉扯得格外漫长。门终于从里面打开，我猝不及防对上陈锋漆黑的双眼，在静默中一阵失神。

&esp;&esp;他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么瘦。眉目压着挥不去的阴沉，也像是学会了掩藏，看见我时扯了下嘴角。

&esp;&esp;“你来了。”

&esp;&esp;这一声被压得很低，有些哑。

&esp;&esp;踏入房子的那一刻，我突然感觉喘不过气来，映入眼底的陈设全都熟悉到了极致。我扫了一眼后就再也看不下去，回过头忍不住发颤：“你怎么把房子装了这样？”

&esp;&esp;墙上的挂钟，客厅里的茶几，隔开厨房的玻璃门，甚至是摆在玄关处的鞋柜，都与家里的布置一模一样。我几乎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站在原地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esp;&esp;陈锋说：“你不让我回去，我还不能把房子装修成一样的吗？”

&esp;&esp;我听到这个解释几乎想反问他一句‘你疯了？’，对上陈锋的双眼后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我现在终于相信陈锋是真的病了，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病入膏肓。

&esp;&esp;“你有没有去看过医生？”

&esp;&esp;坐下后，我干涩地挑开话题。陈锋倒了杯水，没有抬眸看我，“看过，医生说不严重，按时吃药就能调整过来。”

&esp;&esp;说到‘吃药’两个字，他蹙了下眉，还是和从前一样流露出些熟悉的排斥。我紧绷的心情松下一点，轻声问：“你是在什么时候检查出来的？”

&esp;&esp;“住院那段时间。医生看我每天睡不着，状态也不好，劝我有空去精神科看看，我就去了。结果一查真的查出了病。”

&esp;&esp;说完后他自己都笑了，很轻一下，夹杂淡淡的自嘲，“林曜，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esp;&esp;我不自觉攥紧手里的杯子，“这不是你的错”

&esp;&esp;“这的确不是我的错，”他垂下眼，盖住一闪而过的暗沉，“这是你带给我的错，”

&esp;&esp;我的心刺痛了一下，沉默半晌，没有反驳。

&esp;&esp;陈锋的声音很低，像是在说过我听，也是在说给自己：“林曜，我有时候觉得你怎么那么招人恨，有时候又觉得这都是我活该。明明分开就能解决的问题，我还要一次次的给自己找不痛快。现在不仅腿好不了，脑子也出了问题，你是不是也觉得这是我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