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兰亭序》唱到了高潮部分。
“无关风月
我提序等你回
悬笔一绝
那岸边浪千叠
情字何解
怎落笔都不对
而我独缺
你一生的了解”
……几个人忽然莫名其妙默声不语。
傅萦念:“梅解意,把歌关了。”
梅解意不为所动,“做事要做到尾,听歌要听整首,不能半途而废。”
傅萦念无奈地歪了一下脑袋,“那你出去听。”
梅解意不紧不慢地扫了一下众人。
“我不。”
“……”
傅萦念无语地收回目光,心说这人又开始反骨了。
“阿意,你这歌听得我心生愁绪。”
关风月侧眸看向梅解意,“医生说我不宜悲伤啊。”
梅解意闻言垂眸思忖,须臾后,拿起手机走了出去。
众人回眸,目光重新落到关风月身上。
关风月掖了掖商时序的被子,继续道:“嘴上虽然拒绝了,但也不知是不是和镇上的人相处得久了有感情,心里忽然就不忍拒绝,于是我就收了些他们自已家的特产,在我的院子里,开了个昆曲小学堂。”
“这种松花酿酒、春水煎茶的惬意日子确实治愈了我的身心,但偶尔也会因为教昆曲而变得更加严重。”
“不过也不可教一半不教,我把基础的教给这些小朋友后,刚好到了春夏时节,某个天气明媚的早上,我和镇上的人告了别,跑到江南各地游玩。”
景稚持着茶杯的手摩挲了两下,她心道“人间何所以,观风与月舒”
,江南山水可以治愈一切。
关风月:“可是很奇怪,我到哪儿都能遇见想要学非遗戏曲的小朋友。
戏曲是我的命,我本以为我会老老实实的养身体,重回梨园舞台才是我的目标,但是我好像一点也不了解自已,我看着那些小朋友在学戏曲时的认真和敬畏,那是一种对非遗传承的向往,我花了足足一年的时候,好好想明白,我要不要教他们。”
“某天阿意找到了我,她说我这个样子很可怜,但却让她很钦佩。
她还说她在梨园没了对手,很没意思。
然后我就莫名其妙的想明白了,想着……能不能再回梨园就顺其自然吧,我去哪儿,只要有人学,我就教。”
“人这一生做的事一旦不被理解,总是会被人、骂会被人看不起的,我也不是没看过网络上的流言蜚语,确实伤心过一段时间,但冷静下来想想,换个活法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我现在很喜欢。”
“后来有天我被萦念找到了,她义愤填膺地说我不应该被人这样误解,她帮我安排了人怼回去,帮我净了网络上的那些流言蜚语,不过也没必要这么做,我心里也无所谓了。”
“这六年里,我没有一个真正的徒弟,因为我现在没有合格的能力去教出一个梨园弟子,但我乐此不疲,只希望有更多的人加入非遗曲艺的传承。”
景稚心里陡然一触动,感慨关风月是个霁月光风、不萦于怀的人。
青山不语人自在,微水无痕亦从容。
一代天骄跌落神坛,但拿得起、放得下、拎得清、看得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