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小夜问道:“明水大师,匡掌门,你们都来了!可有见到端木……远?”
明水大师含笑道:“即蒙真源传书相邀除魔卫道,老衲如何能够置身事外?说不得要下山前来共襄盛举。不过,我们一路行来并未见到端木老施主。”
小夜心感失望,却是急于想从端木远的口中探听父亲的生死。
杨恒说道:“小夜,其实端木远就在这里,只是你尚未意识到而已。”
小夜一愣,就见杨恒目光转向吴道祖,悠然说道:“端木爷爷,我说得对么?”
这句话宛若炸雷轰向在众人脑海里,场内一霎死寂无声,人人都难以置信地将视线聚焦到了吴道祖的身上。
吴道祖笑了笑,又笑了笑,然后从容地颔首道:“不错,端木远就是我。”
小夜颤声道:“你、你收摄了端木爷爷的元神?那他——”
吴道祖望向小夜,眼神里竟有一丝罕见的柔和,轻轻道:“小夜,你不认识我了?”
这声音与端木远一模一样,听得小夜怔然半晌,忽然掩面轻泣。
“没想到吧,端木远和我彻头彻尾就是一个人。不过是分作了两个截然不同的身份——一个悬壶济世以医术救人;一个坐镇凤凰岛以苦心救世。”吴道祖得意地一笑,很满意群雄惊骇的神态,对自己精心经营了八十余年的身份被揭穿亦就完全释然。甚而在他的潜意识里,还有些感激杨恒将这个秘密说出来,引来众人惊叹。
“悬壶济世?”凌红颐一记冷笑道:“怕是利用端木远的身份游走仙林刺探消息来得更妥帖吧。吴道祖,时至今日你还有何话可说?”
吴道祖摇首道:“对你们这等愚昧无知又自以为是的蠢材,老夫自然无话可说。”
厉青原忽然睁开双目说道:“那么明灯大师是否还活着?”
吴道祖哈哈笑道:“你终于有求于我了?可惜,我不想说了。”
小夜悲愤交加道:“吴道祖——我不知是否还该称你一声‘端木爷爷’又或‘师尊’,为什么你可以待我那样的和蔼可亲,却又同时做出这些人神共愤的恶事?”
吴道祖沉默须臾,缓缓道:“人神共愤的恶事,你是说在老夫抚育你之前,命人杀了你的母亲,废了你的父亲么?”
众人哗然,小夜却经受不住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残忍打击,昏倒在杨南泰的背上。
空痕大师低颂佛号道:“善哉,善哉——吴施主,你扪心自问就不觉得有愧于天?”
吴道祖从小夜身上缓缓收回目光,轻蔑道:“天有什么了不起,没我它早完蛋了。”
众人见吴道祖不可理喻到了极点,俱都又怒又惊。
这时候就听丝缎后响起石凤阳低缓的声音道:“没有你,天已在了。”
吴道祖怔了怔,望向与真禅相偕而至的石凤阳,嘿然道:“它在哪儿——在我头顶上么?那不过是块无用的遮羞破布罢了!”
石凤阳走到吴道祖面前,隽逸微笑道:“那是你的眼睛只看到了自己想看的东西。”
吴道祖不以为然道:“上次没杀了你,这回又来替女儿女婿报仇了?”
石凤阳脸上古井无波,默默从背后解下棋盘道:“还记得你助我雕铸石像时的事么?闲暇之余,你我总喜欢摆局对弈一盘,谈今论古聊解疲乏。今天,我又把它带来了。”
吴道祖注视石凤阳的脸庞,说道:“你该谢我——替你弥合了仙心最后一丝破绽。”
石凤阳不语,右手轻轻一推,棋盘凭空悬浮在两人之间,再从袖口里取出棋罐,稳稳摆放在了盘上,说道:“白云苍狗,八十年前的三魔四圣,就剩我们三个了。”
众人霍然一省,才意识到短短两三年间空照大师、厉问鼎、杨惟俨相继谢世,再加上身败名裂不知所踪(他们还不晓得宗神秀自爆精元的事)的道圣,余下的两圣一魔业已全数在此。
杨恒却是心头佩服,暗道:“敢情石老爷子已瞧出来了,才没说四个。”
南宫北斗也油然生出沧桑之感,罕有地叹息道:“娘的,可不是么?就剩咱们这几个老家伙还在蹦躂。不晓得过了今日,会不会又少一个。”
吴道祖低哼道:“不是一个,而是两个!”晶莹如玉的手指捻起一颗黑子放在盘中。
众人愕然相顾,均未料及吴道祖居然真要跟石凤阳在这儿摆开棋盘对弈。
按照预先的计划,今日破晓时分各路人马齐聚千药岛发起总攻,可仗还没打,这便先下起棋来。也不知石凤阳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若非对剑圣尊崇有加,只怕早有人站出来一脚踹翻棋盘了。
趁着当口,司马病凌红颐等人紧急救治小夜和杨南泰,又替换下杨恒为厉青原运功疗伤。杨恒盘膝坐地运气调息,目光却关注在了棋局上。
只见石凤阳从容自若,在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