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佑娣的袖子突然一紧,原来那个小姑娘边躲在了魏二身后,一边扯住了自己的衣裳。
这是有多害怕?
她见状,忍不住开口解释:“瑶瑶方才爬树跌了一跤,磕破了额头。不过事出有因,乃是为了阿弟的纸鸢才受的伤,并非她顽皮。”
闻言,少年眸中却闪过一丝冷意,语气生硬:“阿瑶向来顽劣好动,既然是她逞能,便不再追究了。此次连累姑娘破费,亦是个教训。”
他说罢,微微一拱手,便转过身回屋去。顾瑶撇撇嘴,依依不舍地松开魏佑娣的袖子,想到待会儿定少不了一顿训斥,百般不想进屋。
直到那不容抗拒的声音再次响起:“还不进来?”
顾瑶不情愿地应了一声。
“师父!”
眼瞧着眼前的大门要关上,魏子潇突然从阿姐背后冲出来,包子脸急的通红:“这、这次都怪我不好,惹得师父受伤……”
说罢,便把纸鸢往顾瑶怀里一塞,眼中已蓄满一包泪。
“给我的?”
魏子潇点点头。
“太好啦!”
小姑娘好了伤疤忘了疼,爱不释手地抱着纸鸢,又笑成了一朵可爱的喇叭花。
就这样过了几日,顾瑶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顾宜修却依旧不肯让她出门,每日除了温书,就是在小院儿里给她放纸鸢。
许是愧疚作祟,魏家事后又多次送了些气血补品和祛疤膏来,顾宜修照收不误,每日给顾瑶涂抹。只是那伤口痊愈后仍是留了疤,小小的,弯弯的,像是一枚月牙。
也始终是顾宜修的肉中刺。
作为顾家最有希望出人头地的苗子,他向来有自己的主意。
这日,眼瞧着天□□晚,顾宜修做好饭后,又穿上干净整洁的衣服,出了家门。
顾家已经搬来快一个月,陆续与邻里熟识。大多数人都晓得顾家有芝兰,便时常在他面前谈起李家的玉树。
李家祖籍并非京城,先前追随天子迁都,才扎根此处。但在更早以前,李家便有了显赫的祖先,鼎盛之时乃是权倾朝野,连始皇帝都要竟让几分的高门望族。
虽说贵族世家已有式微之势,但李大人乃是当朝工部尚书,多少手里还有些实权在,也是达官显贵之辈了。
一路上,顾宜修看似漫无目的,脑海里却将妇人之间的闲话记得清清楚楚。等他来到那座贵不可攀的朱门前,向来淡漠的脸上露出一抹刻意的、几乎嘲讽般的笑意。
“来者何人?”
守门的小厮手持五尺长棍,大声呵斥。
“无意借过此处,还请见谅。”
“借过?尚书府怎容尔等随意打量,还不快滚!”
顾宜修倒是不气不恼,鞠身还礼后,便大步离开了。
原本也没打算从正门进去。
三日前,从魏家姐弟处了解到事情因果后,顾宜修罕见地有了个念头。
十六年来,“一点儿也不像老顾家的孩子”这句话他听了无数次。平日里克己复礼,手握万卷书,昼夜勤读,鲜少有离经叛道之事。
如果说顾瑶继承了顾老爹所有的习性和怪力,他则更像病逝已久的阿娘,除了冷淡的眉眼轮廓之外,脾气更为相似。即使在儿时窝在母亲膝上,顾宜修清楚记得,母亲的手中也总有一卷诗,细细地念给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