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冠礼毕,宫门外的雪已停歇,夕阳余晖映着朱墙金瓦,整座皇城镀上一层暖色。
谢怀景换下繁复的衮冕,只着一袭墨蓝色锦袍,外罩玄狐大氅,亲自送沈梨初回太师府。
马车内,炭盆烧得正旺,沈梨初捧着暖炉,指尖仍有些发凉。
“冷?”谢怀景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柔。
沈梨初还未回神,一只温热的手已覆上她的指尖,修长的手指缓缓穿插进她的指缝,将她冰凉的指尖拢入掌心。那温度灼热得几乎烫人,她下意识地缩了缩,却被他握得更紧。
“太子哥哥……”她抬眸,正对上他深邃如墨的眼。
谢怀景唇角微勾,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手背,“怎么?冠礼上看我时,倒不见你这般拘谨。”
沈梨初耳尖一热,慌忙别开脸,“我、我何时看殿下了?”
“从初加冠到三拜礼成,你的眼睛——”谢怀景忽然倾身靠近,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
而后嗓音低哑道:“一刻都没离开过我。”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际,沈梨初浑身一颤,脸颊瞬间烧得通红。
她下意识地往后缩,后背却抵上了车壁,退无可退。
谢怀景低笑一声,稍稍退开却仍握着她的手不放,指腹在她掌心轻轻画着圈,惹得她指尖微微发颤。
马车缓缓停下,侍从的禀报声传来:“太子殿下,太师府到了。”
谢怀景轻轻“啧”了一声,似是不满这短暂的独处被打断。
他松开她的手,却又在沈梨初即将起身时忽然扣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拽。
她猝不及防跌入谢怀景的怀中,清冽的雪松香瞬间将她包围。她慌乱地撑住他的胸膛,掌心下是他强劲有力的心跳。
“殿下!”沈梨初惊呼,却被他以指腹轻轻按住唇瓣。
“嘘——”谢怀景眸色深沉,指尖在她唇上缓缓摩挲,“记住,待你及笄时,我要谋得利息的。”
说罢他便亲自掀开了车帘,冷风瞬间灌入,吹散了车内的片刻旖旎。
等确认她安全回府后,谢怀景才沉着脸道:“回宫。”
送完沈梨初,谢怀景径直入宫,踏入御书房时,启明帝正批阅奏折,见他进来,抬眸一笑,“冠礼刚过,怎么不去歇着?”
谢怀景撩袍跪地,抬眸直视目光沉静道:“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
启明帝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他这副姿态相求,于是搁下朱笔,微微挑眉,“说说看,到底是什么事值得你如此。”
“儿臣的婚事,儿臣想要自已做主,娶自已心仪的女子。”
“儿臣并不想娶赵敏静。”
启明帝惊讶,毕竟太子妃的人选尚未定下,但他有意让赵敏静入东宫,只是为何太子会知晓?
因为在谢怀景上一世的记忆中,自已就是在冠礼后的第三日娶了赵敏静做太子妃。可眼下一切重新开始,那么他自然想要改变,直接迎娶沈梨初。
御书房内一时寂静,烛火摇曳,映在父子二人脸上。
启明帝沉吟片刻,缓缓道:“赵氏一族毕竟在你皇祖父时期立下了丰功伟绩,虽说如今的端国公赵起元并无多大功绩。但门楣尚在,关系也是盘根错节,加之有一份无字圣旨在手,这也是朕考量的……”
“因此,儿臣会先除掉端国公府。”
启明帝眸光一凝,定定看向他,“你可知自已在说什么?”
谢怀景神色不变道:“端国公府与三皇子谢怀英暗中勾结,私吞军饷,私造兵刃,甚至意图谋反。”
他顿了顿,“这些罪证,足以抄家灭族。”
启明帝先是震惊,而后眯了眯眼,“这些……你是如何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