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景眼中瞬间迸发出光彩,“一言为定。”
二人击掌为誓,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八年光阴如白驹过隙,转眼已是岁末。腊月的寒风卷着细雪,将整座帝京城染成素白。再有月余,便是太子谢怀景的弱冠之礼。
“听说了吗?太子殿下弱冠礼后就要立妃了!”
瑞金坊的暖阁里,几个贵族子弟围炉饮酒,其中一人压低声音,“沈家那位小姐,你们见过没?”
“上月冬至宫宴上远远瞧过一眼。”另一人咂舌,“十四岁的人儿,出落得跟画里走出来的似的。沈小姐当日穿着胭脂红缕金裙往雪地里一站,那满朝的贵女都成了陪衬!”
“可不是!听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连皇后娘娘都夸她呢!”
瑞金坊二楼临窗的雅座,沈梨初斜倚在缠枝牡丹纹凭几上,纤指捏着青瓷茶盖轻轻刮着浮沫。
冬日稀薄的阳光透过雕花棂窗洒进来,在她鼻梁上投下一道精致的金线。
“小姐您听,下头又开始编排您和太子殿下了。”丫鬟香菱憋着笑,指了指楼下那些聚在一起的贵族子弟。
沈梨初唇角微翘,故意将帷帽的白纱撩开些许。这个角度刚好能让楼下人瞥见半张惊鸿容颜,却又看不真切。她太知道如何若隐若现最勾人心痒。
“听说沈小姐最绝的是那双眼睛——”方才说在宫宴上见过她的男子继续说道:“我从没见过谁的眼睛能像沈小姐那般,明明看着纯良如小鹿,眼尾却自带三分媚意。”
“听说先前有回不知道是谁家的公子在街上偶遇了沈小姐,回去就害了相思病。。。”
听到这,香菱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沈梨初也是忙用团扇掩唇。
这都是哪里来的风言风语,她本人怎么不知道有人为了她害相思病了呢?
“要我说,太子殿下这些年不近女色,就是在等沈小姐及笄。。。”合理猜测的那位贵族子弟遗憾摇头,“真是可惜,我等没有什么机会了。”
沈梨初轻笑一声,终于将帷帽彻底摘下。只见少女乌发如云,只簪一支金丝垒珠钗,衬得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越发精致。最摄人心魄的是那双眼,眼尾自然上挑,看人时纯真中带着不自知的媚,活脱脱是话本里修炼千年的小狐仙。
“小、小姐。。。”香菱突然紧张地拽她袖子,“外面那不是。。。”
沈梨初顺着望去,手中团扇骤然停住。朱雀大街上,谢怀景骑着乌云踏雪驹正往这边望来,丹凤眼微微眯起。
这是他不悦时的表情,显然,太子殿下将方才那些贵族子弟调侃的话语尽数听入耳中。
“糟了!”沈梨初慌忙戴回帷帽,却故意留了条缝隙。她对着谢怀景所在的方向轻咬下唇,露出个讨饶的笑。
远处马背上的谢怀景明显僵了僵,随即无奈摇头。他抬手点了点自已的眼角,又指指她。
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代表他没有生气。
沈梨初当即笑得像只偷到腥的猫儿,帷帽下的狐狸眼弯成月牙。
她故意对着街面掀起半边纱帘饮茶,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和雪白的颈子,果然听见街上传来马匹不安的响鼻声——谢怀景勒缰绳的手劲怕是失控了。
“回府吧。”她心满意足地搁下茶盏,起身时腰间玉佩与禁步轻撞,泠泠如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