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过枯黄的草甸,发出簌簌的声响。沈知宴半蹲在矮坡后,指尖捏着一根草茎,漫不经心地叼在嘴里。他身后,数十名士兵或坐或卧,看似散漫,实则个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百夫长王虎蹲在一旁,粗糙的手指摩挲着刀柄,忍不住压低声音道:"校尉大人,咱们都在这猫了一下午了,您确定那群流寇会走这?"
沈知宴吐掉嘴里的草茎,唇角微扬:"不急。"
他抬头望了望天色,日头已经偏西,将荒原染上一层金红色。远处几只乌鸦盘旋,发出刺耳的鸣叫。
"估计快了。"沈知宴轻声道。
士兵们面面相觑,正想再问,忽然——
"哒哒哒。。。。。。"
一阵杂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沈知宴眸光一凛,缓缓起身:"来了。"
方才还懒散的士兵们瞬间精神大振,迅速进入战斗状态。他们顾不得思索这位看似文弱的校尉是如何精准预判敌人的路线,只本能地按照他的指令行动。
沈知宴做了个手势,众人立即分列站好。他压低声音布置战术:"先不急出去。王虎,带你的人从左侧吸引他们注意;老赵,带二十人绕后;剩下的弓箭手注意场中局势,随时策应。"
士兵们无声点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马蹄声越来越近,隐约能听到流寇们粗犷的笑骂声。沈知宴眯起眼睛,透过枯草的缝隙,看到约百余骑正朝这边疾驰而来。他们衣衫褴褛,却个个腰佩利刃,为首的壮汉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正挥舞着一把鬼头大刀。
"准备。。。。。。"沈知宴抬起手。
流寇的队伍已经进入伏击圈。
"动手!"
王虎带着二十名士兵突然从左侧杀出,呐喊着冲向流寇。流寇们显然没料到会在此处遇袭,顿时乱作一团。
"有埋伏!"
刀疤脸大吼一声,勒住马缰。但还没等他组织反击,老赵的人马已经从后方包抄上来,箭矢如雨点般射向流寇。马匹嘶鸣,人影翻倒,鲜血在枯黄的草地上洇开刺目的红。
沈知宴立于矮坡之上,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流寇们的慌乱尽收眼底,但其中一人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个身形瘦削的男子,穿着与其他流寇无异的粗布衣衫,却在箭雨袭来的瞬间,身形诡异地一扭,避开了致命伤。他非但没有惊慌逃窜,反而眼神沉冷地扫视四周,手指在腰间不着痕迹地摸索着什么。
不对劲!沈知宴眸色一沉,当即抬手喝道:"弓箭手集中火力,瞄准队伍中央!"
十名弓箭手迅速调整方位,弓弦震颤间,第二轮箭雨直指流寇群核心。那瘦削男子显然没料到这一变数,仓促间一个翻滚避开箭矢,动作虽快,却终于显出一丝狼狈。
沈知宴冷笑一声,纵身跃下山坡,剑锋直指那瘦削男子。对方见行迹败露,眼中凶光乍现,竟从袖中甩出三枚泛着蓝光的飞镖!
沈知宴侧身避过,飞镖深深钉入身后地面,瞬间腐蚀出一片焦黑。
那男子趁机暴起,身形如鬼魅般冲向包围圈缺口。眼看就要突围而出,沈知宴突然抓起地上箭矢,如长矛般掷了出去——
"嗖!"
羽箭破空,精准贯穿男子右腿。他闷哼一声跪倒在地,却仍不死心,反手又掷出一枚烟雾弹。
烟雾弥漫间,沈知宴屏息冲入,剑锋划过雾气,精准抵住男子咽喉:"再动一下,死。"
烟雾散尽的一瞬,那阴鸷男子嘴角刚扯出一抹狞笑,沈知宴的手已如铁钳般扣住他的下颌——
"咔吧!"
一声脆响,男子的下巴被生生卸脱,扭曲地歪向一侧。他眼中闪过一丝惊骇,喉间发出"嗬嗬"的声响,却再也咬不碎藏在牙后的毒囊。
"校尉!"
王虎带着其余兵士迅速围拢过来,见沈知宴单手制住那刺客,立刻会意。百夫长粗糙的手指探入男子口中,抠出一颗蜡封的黑色药丸,在掌心掂了掂:"好家伙,见血封喉的毒。"
沈知宴收剑入鞘,玄铁剑身映着残阳,溅上一线血色:"带回去。"
几名士兵利索地上前,用浸过油的牛筋绳将俘虏捆成粽子,又用布条勒住他脱臼的下巴。其余人已默契地分散开来——有人收拢箭矢,有人补刀未死的流寇,更有人专门翻检尸体怀中的密信令牌。不过半盏茶时间,战场已清扫完毕,连马蹄印都被刻意用枯草掩盖。
"走。"
沈知宴翻身上马,余光扫过那个被横捆在马背上的俘虏。男子阴毒的目光正死死盯着他,喉结滚动间,似乎还想咬舌自尽。沈知宴没有再看他,一夹马腹,当先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