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房门被轻轻推开,萧珩端着木质托盘进来,脚步放得极轻。托盘上放着几样清淡小菜、一碗冒着热气的粥,还有一碟她平日喜用的茯苓糕。
"你看看想吃哪样?"他低声问,将托盘放在床边小几上,目光小心地落在她脸上。
沈知楠侧眸看去,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颤——都是她素日偏爱的口味。
"粥就行。"她轻声道,伸手要去拿碗,却被萧珩抢先一步端走。
萧珩拿起瓷勺,舀了半勺粥,仔细吹了吹热气,才递到她唇边。这个动作太过熟悉,沈知楠怔了怔——去岁换季时,他也是这样,一勺一勺地喂她。
她微微张口,温热的粥滑入口中。萧珩的眼睛倏地亮了一下,连忙又舀了一勺,这次吹得更仔细些。
烛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床帐上,一坐一俯,安静得像幅画。
一勺接一勺,谁都没有说话。只有瓷勺偶尔碰在碗沿,发出极轻的"叮"声。
吃到小半碗时,沈知楠轻轻偏了偏头,示意够了。萧珩立即放下碗,却又像是想起什么,犹豫着拿起一块茯苓糕:"再。。。再用些这个?"
她望着他指尖微颤的糕点,轻轻接过,低头吃着。
待沈知楠吃完,萧珩将她剩下的半碗粥并几块糕点端起来,三两下吃得干净。沈知楠怔住——那是她吃剩的……他堂堂亲王,竟……
萧珩却似浑然不觉,收拾了碗碟又匆匆出去,不多时端了铜盆热水回来。他拧干帕子,动作极轻地替她擦脸。温热的巾帕拂过眉眼,沈知楠不自觉地闭了闭眼,恍惚想起之前在王府的那段时光,他也是这样。
帕子换了几道水,他的动作始终小心翼翼。
擦到双手时,他托着她的指尖一根根擦拭,连指缝都不放过。沈知楠看着他低垂的睫毛在烛光下投出细密的影,胸口发颤——这算什么?
沈知楠还未回神,忽觉脚上一凉,抬眼看去,罗袜已被褪下。她下意识缩腿,脚踝却被他的手掌稳稳托住。温热的帕子裹住玉足,擦过脚心时带起一阵酥麻,她脚趾猛地蜷起。
"我弄疼你了?"萧珩立刻抬头,眼底带着紧张。
烛光里,他额前碎发微乱,衣襟还沾着水渍,哪有半分平日冷峻模样。沈知楠耳尖发热,摇了摇头。
擦拭完毕,萧珩将铜盆里的水倒净,自已草草洗漱后,转身就要往门外走。
"王爷。"
沈知楠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无形的锁链,猛地绊住他的脚步。
他背对着她,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痛得呼吸都凝滞。他几乎能猜到她要说什么——和离、分居,或是从此两不相见。
"回京后,我们。。。。。。"
"明日想吃什么?"他突然打断她,声音绷得发紧,"我先去吩咐他们准备。"
烛火摇曳,映得他侧脸忽明忽暗。
"你早些休息。"他不敢回头,生怕看见她眼里的决绝,"我。。。我去让他们备着。"
话音未落,人已疾步迈出门槛,连衣角都带着仓皇。房门被带得"砰"一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他走得那样快,像是落荒而逃。
沈知楠望着晃动的门扉,抿了抿唇,垂下眼眸。
房门关上的刹那,萧珩五指死死攥住前襟。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骨节几乎要刺破皮肤。他踉跄着向前几步,直到转角处的阴影里,才终于支撑不住,顺着廊柱滑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