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终于静了下来。
农家的人们向来都是勤快的,天刚亮,屋外就开始有了人声,犬声,外加公鸡喔喔的叫声,炊烟袅袅的在每一个微亮的屋顶上空盘旋不散。
不多时,天色分外的亮了起来,睡在外屋的男子都早已起床收拾行李,里屋,婉儿正在帮着母亲梳着盘云髻,江水儿却犹自呼呼大睡,婉儿母女相对一笑,也不吵她。
一会,田家妇人在外招呼着大家吃早饭,这时,婉儿才过来轻摇了水儿一把,“江公子,啊不,江姐姐,起来了,吃早饭了,”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和水儿谁年长,但是她是自己的恩人,是该叫她声姐姐的。
水儿嘴里哼了两声,翻了个身,却还是昏昏的样子,婉儿又去拉她的手,“江姐姐,快醒醒啊,”触手却是一惊,这手,怎么这么烫,“哎呀,不对,娘,快过来,江姐姐的手怎么这么烫!”婉儿心惊不已,忙忙的喊娘过来。
于母一听,赶紧过来一摸水儿的前额,也是吓了一跳,“不好,江姑娘像是染了风寒,怕是昨晚在外面吹了风的缘故。”
“这可怎么好?”婉儿的眼泪唰的下来,都是自己惹的,要不是自己昨晚非要她娶自己,哪里会有这样的事!
于母一瞪眼,“别只是哭啊!快。快点叫你爹去请大夫来啊!”
婉儿顾不得擦脸上的泪,忙忙的跑出来,“爹,不好了,江姑娘感染了风寒,您快去请大夫。”
“啊,什么?江姑娘她怎么了?昨天不还是好好的吗?”
“哎呀,爹,您先别问了,快点去请大夫吧!”婉儿急得直跺脚,第一次冲着爹叫。
刚净完面的石峻闻听心里突的一紧,她感染风寒?是因为昨天晚上在外面哭吸了凉气的缘故吗?
陡的,起身大步走进房里,哪里顾什么礼教!
都怪我,没有早点带你回来,都怪我,任你在风里哭。
石峻的心里,第一次感到了疼痛!
注:各位肯定奇怪,不就是个小小的感冒嘛,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的吗?要知道,在古时,医学尚不发达,一场伤寒,它很有可能要了病者的命,因此,人们往往对此惊惧不已!
龙纹玉佩
水儿小脸儿通红,双目紧闭,浑身滚烫却无汗,昏沉中只觉得热,一双手不停的掀着被子,于母一次次的帮她将被子盖好,却仍管不了水儿依旧不老实的手。
这一幕,看得石峻心如油煎,大步上前,一把抓住水儿的手,手中的温度更是令他心中发紧,两指搭在水儿的脉上,只觉脉象漂浮不稳,婉儿母女没料到他竟然也通岐黄之术,惊喜而又紧张的看着他,试着要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稍须,石峻出门写了一副药方,叫来小星轻声吩咐几句,小星点头转身匆匆而出,眼看小星上马疾驰而去,婉儿问:“怎么样,江姐姐怎么样?”看着婉儿焦急的脸,石峻摇摇头,“她烧得很厉害,我已经叫小小星去买药了,”转头又叫赵奇:“去跟主人家说一声,我们还要再打搅几日,多多的给些银子他们。”赵奇答应着去了。
一会,于老也已将大夫请到,这是一个乡村大夫,倒也有点真本事,给水儿切了脉,又看了石峻开的方子,点了点头,捻了胡子想了想,又打开药箱取出两味药,向婉儿说了煎服之法,冲石峻等一拱手,去了。
石峻知道自己擅长的只是疗伤去毒,于伤寒等终究差了一点,于是赶紧的请婉儿去煎药,田家夫妇得知水儿病了,也是大为担心,忙忙的帮着安排。
石峻坐在床前,握着她的手,嘴张了几张,却惊觉,自己甚至不知道该叫她作什么,如今她还回女儿身,自是不能再叫她二弟,而江葫芦,也必定是假名字,那么,她到底是谁呢,颜家小姐吗?可是,她又为什么总说自己是孤儿,自古世人皆已孝字为先,又哪里有人会这样咒自己的父母呢!她,亦并不是奸恶之人,更是不可能如此的!
于母见石峻满脸忧色,却只道他们只是兄弟相交已久的缘故,劝慰道:“君公子,江姑娘吉人自有天佑,少不得吃了药就会好了,您别太担心了。”
口里“恩”了一声,眼睛仍只盯着水儿的脸,不时的摸一摸她的额头,心里期盼着,再摸时,触手会是清凉一片。
小星早已将药买了回来,很快的,婉儿将药煎好端了过来,石峻扶起水儿,接药在手,轻吹了几下,试了温度,小心的用勺舀了喂进水儿的嘴里,大约药实在苦,水儿一下吐了出来,婉儿忙拧了手巾去擦,石峻心中不舍,狠起心肠强灌,眼见得水儿连咳带呛的将药喝下,才松了口气,自己却也跟着出了一身汗,抬头看时,却见婉儿满脸惊诧的看着他,楞了楞,眉头皱了皱,婉儿见他看自己,脸儿一红,转过头去,却又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婉儿姑娘,在下是有什么不妥吗?让婉儿姑娘如此好笑?”石峻不解,婉儿见问,回过身来,“奴家只是没有见过哪个男子如此服侍病人的,实在是,实在是……”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