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份不大自在你,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动容。
都说娘舅亲,打断骨头连着筋。
难道,眼前之人真的是他的舅父?
又静坐了好一阵,裴知珩拿起那块玉牌,抿唇低声道:“我需要派人前往北戎,做些安排。”
话说到这,郦无痕也猜到裴知珩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愿意接受这阁主之位了。
原来兜兜转转,英雄还是难过美人关。
无妨,无妨。
待他日后得到了无上的权力,便知一个女人在锦绣江山面前,实在不值一提。
“好,你随我来。”
郦无痕拂袖起身,像是个慈爱长辈般,温和引导着:“我今日便将阁中情况一一与你交代清楚。”
裴知珩站起身,颔首:“有劳。”
“都是一家人,与舅父客气什么。”
“……”
良久,裴知珩才从鼻间发出一声低低的嗯。
这一夜,直到天边鱼肚泛白,裴知珩才离开乾坤阁。
阁中一切,于他而言,简直像是打开一个全新的世界。
其中所蕴含的势力,更是强大到无法不叫人心动。
但他也明白——
玩火者,若不谨慎克制,终将自焚。
最重要的是,守住本心。
**
窗外朝阳冉冉升起,金色阳光透过雕花窗棂,遍洒阁内。
望着门前那辆缓缓离去的马车,窗前那一袭灰袍的女人眸中生出一丝怅惘。
“妹妹,你叹气做什么?”
哪怕一夜未睡,郦无痕仍是红光满面,精气十足:“你是不知道咱们阿珩多聪颖,阁中一切,我只不过简单一提,他便能触类旁通,举一反三。”
灰袍女人,郦鸢,缓缓转过身。
看着自家兄长精神矍铄的模样,她那张被烈火灼伤到疤痕累累的脸庞扯出一抹自嘲的弧度:“他愿意入阁,是为了一个女人。”
郦无痕微怔,而后不以为意道:“那又如何?一个女儿而……”
那个“已”还没出口,他猛然意识到面前的妹妹也是个女子,忙悻悻的改了口:“我的意思是,阿珩乃是胸有沟壑的大丈夫,虽说此番入局,是因一女子。待日后他尝到权力的滋味,便知拥有无上权利方为人间最乐之事。”
郦鸢柳眉微蹙,不置可否。
她再次转身,望向那红日升起的方向——
天穹之下,是巍峨壮阔、金碧辉煌的皇城。
阿珩没来之前,她心心念念盼着他能来。
可这会儿他真的来了,她又开始忐忑。
继续当那个裴家四公子,虽说出身不显,但起码能平淡安稳的度过一生。
而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充满凶险与荆棘,一个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将他牵扯进来,到底是对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