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他漠然立在那,背衬着远山重影,意外孤凄。
之后的接风宴依言精减了不少,可主人家的盛情却持续高涨。
周冠儒代周家祖宗八辈给恩公轮番敬酒,君如珩被灌得七荤八素,回到驿站唯二的天字上房,想也不想就钻进其中一间。
屏风后的隔间已经备好了澡水。
君如珩抓耳一笑,心说同知大人还真是贴心,三两下解了腰带,麻溜地浸入水中。
皮肤接触热水的那刻,条件反射般绷紧了下,然后慢慢舒展开。酒气从每个毛孔向外发散,他也不知是热的还是醉的,从头到脚都泛起一层细粉,耳根红得尤为明显。
君如珩泡得惬意,以至于听到房门开合的声音都懒得过问。
将离端了干净衣物进来,却发觉里头的人已经泡上了。
他知道东宫的习惯,放下衣盘,安分守礼地候在屏风外。
“主子,您吩咐的解酒药和安神散都已备好。迟大夫临行前有交代,安神散一日一帖的剂量,若遇到提神解酒类药物,务必要减半服用。”
君如珩醉气熏熏的脑袋清醒了一刹。
自己近来染上梦魇的毛病,安神散便是专门用来治这个。褚尧着人预备好这些,难不成他早就知道自己会跟过来?
“其实。”
外间侍卫的话音略见迟疑:“殿下若有顾虑,直接问就是。灵鸟心诚,想来不会对您有所隐瞒。”
君如珩半张脸沉在水下,只露着一双眼,懵懂地眨了眨。
随即意识到问题所在,密捕燕王乃军机要务,邸报经呈御览,即刻便要发往关外,又怎会在观澜小筑闲置整晚,等着被他发现?
除非,褚尧想以此为契机,试探自己是否真的会跟了来。
哗啦。
君如珩仰面出水,手臂搭在边沿,在水雾氤氲里思量。
从细作身份曝光开始,东宫就一直不曾当面质问。信任固然是有的,但堂堂一国储君,想来也不会真像个傻白甜似的,一护到底毫无戒心。
大概,他是想等自己主动坦白。
君如珩苦笑,褚尧这个人,事事周全,哪怕这个时候都不舍得伤及颜面。可真正敢于敞开示人的,才是真心。
“还有,您吩咐卑职打听的炎——”
“将离。”
褚尧的声音不轻不重地响起,却自挟着雷霆万钧之势。侍卫面色一凛,后知后觉地转向澡间就要拔刀,却被褚尧按住,抬手示意他出去。
“我要说自己进错了房间,泡错了澡,你信吗?”
君如珩局促地转身,但澡池就那么大点地方,他一动作,腰臀曲线就变得越发明显。虽然知道褚尧未必能看仔细,但他还是掩耳盗铃地扯了扯腰间仅剩的遮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