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圈死咒我就都明白了。你怎么好意思说你不杀人?”
在猎人王和蓼荭司的左臂前端,各有一圈猩红色的地狱铭文,那是一种特殊的铭文,密教信徒们称之为“死咒”。
死咒是大祭司留下的最后一条咒语,它不可破解,且必定应验,没有任何破除方法。
当然,如此强大的咒术,只有大祭司以神格为代价才能释放,而且,这个诅咒只能被用在杀死他们的仇人身上。
地狱铭文见而知义,猎人王左臂上的死咒意为“毋见至亲,见则毙命”,而蓼荭司左臂上的死咒意为“宵小鼠辈,毋伤同类”。
蓼荭司脸上的笑消失了,它看着火光中的猎人王,冰冷地说道:
“强心剂救不了你,猎人,我至少有九种方法杀死你。”
“是,我知道,所以我准备了这个。”
猎人王将左手放到腰带侧面,从暗层中抽出了一团棉花,脱脂棉被他手心的高温引燃,徐徐化为灰烬,露出了藏在其中的药瓶。
猎人王抬起左手,将手中的器皿亮给蓼荭司看。
那是一只精美的鹅颈瓶,只有拇指大小,通体呈柠檬黄,瓶口则是橙色,用红色的蜡和松木封住,封口处贴着一张封条。
凡是“天香”品级以上的灵药,都必须用特制的器皿封存,否则药性就会流失,也正因如此,经验丰富的信徒们仅凭装药的器皿就能认出灵药。
蓼荭司神情严峻,它知道那个鹅颈瓶是什么药的容器:那是北风司的灵药“冰河世纪”,对凡人而言,那是一种自杀用的毒药。服药之后,用药者的炁会从外界吸取等比例的热,炁越充盈的人承受的热量越是惊人,周围环境的温度会直线下降,甚至能触摸短暂触摸绝对零度的阈值。
像猎人王这样有着海量炁的人,一旦服用冰河世纪,其所带来的后果将是灾难性的。
蓼荭司很清楚,现在已经没办法击杀猎人王了,但它仍放狠话道:
“犯得上吗?从今天开始,琥珀教会悬赏你的人头,即使是防剿局也罩不住你。”
听到这句话,猎人王忍不住笑了一声,慢慢放下了烧焦的左手。
“想杀我的密教不止一个,多一个也无所谓,再见吧,小姑娘,祝你灭火愉快。”
说罢,猎人王带着胜利的笑容,笔直地走向神祠。
在他身后,蓼荭司站在火光之中,听着尖叫声此起彼伏。
地狱是活物,地狱内的火焰同样有着自己的想法。
火焰熊熊燃烧,尖啸着蔓延至周围的木制建筑,沿着沥青铺成的小径一路扩散。
烟雾弥漫在空气中,房屋倒塌的声音与火焰噼啪燃烧的响声交织在一起,信徒们惊恐地逃窜,但火势蔓延得太快,有些人被火焰吞噬,发出凄厉的哀嚎声,有人被倒在街道上痛苦地尖叫。
蓼荭司踌躇了片刻,最终无奈地冲向了火海;即使身为大祭司,它的润却没法用于灭火,想要抓住灭火的最佳时机,它只能选择放过猎人王。
不幸中的万幸是,蓼荭司有着早晚各洗一次澡的习惯,它的下属们在小镇里囤积了一定的水,水塔就建在神祠后方不远处。
蓼荭司冲向囤水的木制水塔,一拳击碎了水塔的腿。水塔摇晃起来,在一阵挣扎后蓦地倒塌,木头的嘎吱声格外刺耳。随着一声巨响,水塔轰然倒地,碎裂的木头飞溅,水流四散飘荡。
火焰发出嗡嗡的声响,有如受惊野兽般咆哮着。
蓼荭司很清楚,这点水量远远不足以扑灭这场大火,它使用炁聚集周围的水,吟咏起藏文的咒语:
“氤氲织雾,生蓬洒落,清霖赐救,伟哉天泪。”
此乃琥珀神的天泪咒,随着蓼荭司将炁注入咒语,水面微微波动,渐渐升腾起雾气,很快便化作乌云,降下骤雨。
雨中,火焰渐渐熄灭。
蓼荭司被骤雨浇湿了皮毛,它身上的白毛耷拉下来,整个人瘦了一圈,完全是一幅狼狈的样子。
望着远处焦黑的废墟和茫然走在街道上的伤员,蓼荭司缓缓回头,看向大门洞开的神祠,露出满怀杀意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