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语气甚是关切,便如母亲对待儿子般,心中大恸,哽咽道:“多谢师太挂怀,弟子无状,竟未能去峨嵋赴约,惭愧无地。”
百劫师太嫣然一笑,姣好如少女,道:
“你的事你我也知道些,待我为几个劣徒裹好伤,咱们再谈。”
高老者在旁早担了老大的心,又见段子羽和百劫熟络异常,再也忍不住,大叫道:
“百劫道友,段少侠已是我们华山派掌门了,你可不能见才起意。把他拉到峨嵋派去。”
百劫愕然,奇道:“咦,这是怎么回事。”
矮老者干咳了几声,走上前来把礼聘段子羽作掌门的事说出来,至于二人将之吊在树上,威逼胁迫之举便删而不述了。
百劫忍俊不住,笑道:“两位前辈真是慧眼识英雄,华山一派有段少侠执掌,重震武林那是指日可待了。两位前辈的法眼,晚辈佩服得五体投地。”
矮老者面上一红,却颇有得色,高老者更是心花怒放,恨不得舞之蹈之一番。
四名峨嵋弟子的伤已裹好,眼见日色已然偏西,四处炊烟腾起,不绝如缕,远处的树林中暮岚氤氲,朦胧一片。
百劫对段子羽道:“天色不早,咱们找家客栈落脚,我还有许多事不明,要问问你。”
华山二老就近雇了辆马车,四名受了伤的弟子坐上,另外四人步行。
这四人俱是高手,也不见步履间如何快捷,可两匹马奋蹄疾驰,才赶得上这四人,看得车夫挢舌不下,车赶得愈加小心。
行出四五里路,来到一个小镇上,在一家“玉平客栈”投了宿。段子羽腰囊中全是黄色的金块和洁白的明珠,一掏之下惊得掌柜的屁滚尿流,忙忙将二楼的上房尽数腾出,又备了一桌素斋。一桌水陆全席送了上来。
百劫吃完后,便要上去为弟子运气疗伤,叮瞩段子羽饭后到她房中相见叙话。
饭后,段子羽便拾级上楼,来到百劫师太房前,恭声道:“段子羽求见师太。”
房门一开,开门的是百劫师太的关门弟子净思,向他扮个鬼脸,娇笑道:“小师叔请进。”
百劫师太啐道:“师叔便是师叔,哪来大小之分,这孩子被我宠坏了,你别见怪。”
百劫师太让段子羽在她身前一张椅子上坐下,百劫伸指搭住他脉门,蓦然手指一热,竟被弹了起来,百劫双眉略蹙,奇道:
“咦,你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了?峨嵋的少阳神丹可没这么大的效力。”
段子羽道:“师太料事如神,弟子确是服了一枚‘先天造化丹’。”
百劫师太一惊,直欲站起,道:“那是天师教的传世之宝,你怎么会得到?”
段子羽便把那天午后,他正在庙前的一处平地上练功,张宇真断腿后,被颜垣等人追得无处可逃,他看不过去把颜垣等人用九阴白骨爪抓死。
然后韦一笑、范遥、殷野王纷纷找上门来,他怎么受殷野王重拳击伤,行将毙命,幸得张正常赶至,吓走范遥和殷野王,用先天造化丹救了他,详详尽尽地述说一通。
说到欧阳九不幸死于范遥之手,更是满面热泪,悲恸难禁。
百劫脸上爱怜横溢,伸手抚摩他头顶,柔声慰抚,如同安慰受了委屈的孩子。
她自己也说不清,怎么会对段子羽一见之下,便萦绕心头,拂之不去,有一种特殊的亲切感,若非如此,武林中也无人能劳得动她的大驾亲下峨嵋,到这里来找他,惟恐他不按时服少阳神丹,以致内力耗竭而亡。
半晌,段子羽方收泪止泣,瞥眼看到净思正在一边偷眼瞧他,见他望来,用小指刮脸羞他,只觉又是着恼,又是难为情。
百劫开口道:“怪道我寻到那里,却见修起一座墓陵,还有官兵把守,不许人靠近,听说是什么欧阳九的陵寝,我先还以为是朝中哪位显贵的呢,看来这是天师教的大手笔。”
段子羽道:“有人给我欧阳九叔修了陵墓?”
百劫道:“天师教张正常教主贵为帝师,办这点儿事还不是说句话的事儿,你九叔身后之事办得如此风光,你也可安些心了。
“素闻张教主才高傲世,能如此对你也是你的缘分。先天造化丹和天雷剑法是天师教的镇教之宝,你二宝并得,天师教上下也无人有此机缘。
“我此番找到你原想为你补足内力根基,再授你一些武功,如此看来,倒免于献丑了。”
段子羽起身道:“师太既有此美意,弟子也正有请教之心,何不传给弟子三招两式。”
百劫笑道:“我知你是身负九阴神功,原不必再学别的武功,只是想九阴真经何等深奥,纵是武学宗师也当研习经年,方能有所得。
“若说参透此经秘奥,恐怕穷尽一生之力亦无法办到。我怕你限于年纪功力,不能达于上乘,而凯觎真经的人何止万计,是以想传你几手速成武功以作防身之用。
“张正常张教主是武学上不世出的奇才,你既经他点拨传授,胜于我耳提面命多矣。你现今武功已然不俗,不过差点火候、经验而已。
“这却是别人传授不了的,只能自己细心揣摩,若能将这两大武学参详透了,实是无可限量,又何须我出乖露丑,反有碍你的进修。”
段子羽见她语意甚决,只得坐下,不觉微感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