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蚤一直都在警惕,长角冲前,嘴里发出呼呼的响声,突然低下头转身跳到左流英身后,它也害怕了。
慕行秋也大受震惊,眼见左流英无动于衷,他召出了霜魂剑,万一注神道士因为某种原因觉得可以牺牲几名小道士,他也好有一个自保手段,可他深深地怀疑霜魂剑的魂魄之力能否挡住这股强大的法术。
法术到了,小青桃面色苍白,头发被狂风吹得散乱,千钧一发之际,左流英终于做出反应,双手抬到胸前,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分别捏出十几种法诀,十指灵活至极,慕行秋和小青桃即使以天目也看不清他的动作。
左流英头顶的草帽突然飞起,瞬间膨胀到跟屋子一样大,中空的部分则由一层白光填补,将人、麒麟和帐篷全部罩在里面。
狂风呼啸、骤雨敲打,草帽看上去不堪一击,表面凸凹不平,不停地被击出大小不一的窟窿,没多久,它改变了应战方式,忽大忽小,顺应外面的法术,最小的时候甚至快要碰到几人的头顶,可它总能挡住法术,保住他们的安全,十几步之外的两顶帐篷随之好像也在忽远远近。
足足一刻钟之后,法术终告结束,小青桃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回原位,虽然对左流英敬佩不已,心中还是对他的保护方式感到一丝紧张。
草帽恢复正常大小,已经千疮百孔不堪一用,左流英却拿在手里仔细观察,好像舍不得丢掉似的。
慕行秋收回霜魂剑,与小青桃一块转身望向五里之外的妖城,屠人城名不符实,自己先遭到了屠灭,耸立的妖塔、破损的城墙都已无影无踪,满地的碎片,好像刚刚被一场洪水彻底洗刷过。
小蒿从帐篷里钻出来,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天还没亮呢,外面在闹什么?”她也向屠人城望了一会,疑惑地问:“妖魔这就搬家了?动作真够快的,还没跟他们认识一下呢。”
“这是注神道士们一块发出的法术吗?”小青桃问道,声音微有些发颤。
“这是牙山洗剑池发出的怒海潮,一名注神道士就够了。”左流英伸手将草帽递给慕行秋。
慕行秋不明白这一举动的含义,还是接在手中,也低头仔细察看,草帽还是原来的草帽,他在皇京从一位普通老者手中买来,没有半点特异之处,法术击出的窟窿已经令它成为一件废物,没有任何使用价值了。
“牙山离这里几千里远,怎么能……”小青桃及时闭嘴,不想表现得像是在质疑左流英。
“洗剑池是一件法宝,能化成一座占地数顷的水池,也能缩小到普通铜盆大小——牙山道士带来镇山之宝。还真是出乎……也可能只是我忘了。”左流英已经没办法知道自己被去除了哪些记忆。
小青桃对道统历史了解得不多,但她知道各家道统的至宝极少离山,像祖师塔离开老祖峰乃是迫不得已。即使如此左流英也没有带它离开西介国——这里是庞山的选徒之地,在一定意义上属于庞山的势力范围。
“道统真的要消灭所有妖族啊。”小青桃从来不将非妖算在妖族里面,她又向屠人城的方向望了一眼。
“消灭妖族用不着洗剑池,牙山另有目的,只是……我真的忘了。”左流英敲敲自己的脑袋,转向慕行秋,“你看出什么?”
“草帽并非法器。经你施法之后却能挡住牙山至宝发出的法术。”慕行秋再次斟酌,然后说:“再强大的法术也得有所凭借。强至洗剑池,弱至一顶普通的草帽,都是可凭借之物,若能舍弃凭借或许就能直抵道火本源。可是……这怎么能?”
左流英扫了一眼慕行秋,神情没有丝毫变化,“我的意思是这顶破了,我需要一顶新草帽。”
慕行秋脸色微红,以为左流英在故意戏耍自己,转念又觉得这不可能,拿着那顶破草帽继续思考。
小青桃急忙从乾坤袋里取出一顶新草帽递过去,庆幸自己当时带上了这一摞俗人之物。
小蒿骑着跳蚤跑到屠人城看了一眼又回来了,“真奇怪。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妖魔全走光了,一个都没留下,只有不少血迹。”
“连尸体也没有?”小青桃惊讶地问。
“没有。我再去找找。”小蒿示意跳蚤调头,又向屠人城废墟跑去。
另外三人步行跟在后面,慕行秋仍在看草帽,小青桃则东张西望,“真的,连那三个飞妖的尸体也不见了。是被法术销毁了,还是……”
“被风吹走了。”左流英说。
天色渐明。屠人城废墟露出惨烈的一面,到处都是血迹和破碎的妖器,没有完整的尸体,偶尔却能看见散落的手脚。
小蒿的声音在远处传来,“这里有一只妖魔,还没死透!”
三人飞了过去,在一座屋顶已被摧毁的地洞里看到了身受重伤的妖将。
双角头盔和饰品众多的皮甲已经没了,妖将几乎赤着身子,沾满了血迹,更像一名普通人类而不是妖族,他看着几名道士,想发出冷笑,却只是一声咳嗽,“战争这就开始了?妖族不会死绝,更不会屈服,我……我……”
妖将想发出诅咒,却是有气无力,小蒿在一边劝道:“你还是不要说话了,想想开心的事情吧,你就要死了,接下来的四十九天里,回忆就是你唯一能做的事情,开心总比抱怨要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