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已经晕了过去,自然没法回答他的问题。
陈骁疼得直打滚,慌乱中趴在燕停脚边,他终于想起自己是什么时候见过这个人了。
“你是燕远城的儿子?”他瞪大双眼,嗓音颤抖,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难道我的计划被他识破了?不对,他那么蠢,凭他的脑子怎么可能玩得过我!”
院外再次传来脚步声。
陈骁以为是燕远城,当即一脸愤然地望过去。
但出乎意料的,来的人竟然是裴训之。
帝王在暗卫司众人层层包围之中,众星捧月般走来,高大的身影逆着光,一手持着弓,另一只手从身侧暗卫的手中接过寥寥几页纸。
他神态自若,不像是过来处理叛国的朝臣,而像是在闲庭信步。
来到陈骁身前,裴训之将几页纸劈头盖脸地丢下去,声音散漫:“陈爱卿贪污赈灾银两,嫌弃自己的原配夫人无所出,便放火烧死她,转而迎娶别人。纵容义弟刘三无恶不作强抢民女,向周边商户大肆收取保护费,打死三对交不出钱的夫妇。这一桩桩一件件,朕没有冤枉你吧?”
那些纸上,用朱砂笔血淋淋地书写着他的罪状,让陈骁辩无可辩。
但他还是梗着脖子道:“这些事情是先帝在时我犯下的,祖训规定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我犯下的那些罪过就应该被赦免!”
裴训之笑,居高临下地瞧着他,像是在看一只无家可归的落水狗:“陈爱卿这句话的角度真是刁钻,但你怕不是忘了,外头的人是怎么称呼朕的?”
陈骁蓦地呼吸一窒。
裴训之的暴君称号来的并不冤,其他皇帝登基时,通常会把牢里关押的除死刑犯之外的人扔出来,以此昭示自己的仁德。
但裴训之却是把死刑犯全部提前拉出来砍头,剩下的那些偷盗犯砍手,抢劫犯砍脚。说三道四者被割舌,偷窥者被挖眼,强迫妇女者更是当场变太监。
总之,只要是落到他手里的人,下场都不太好过。
陈骁想,自己今日多半是逃不过了。
他忽然气势汹汹地吼:“陛下,我要告发燕远城私吞南蛮小国进贡的上品千年雪参!”
这番行径,分明是怕自己一个人死太过孤单,打算再拉个垫背的。
燕停原本开开心心吃瓜,猝不及防又吃到了亲爹头上,顿时觉得眼前一黑。
想了想,好像真有这回事。
但当时是因为燕停连着发了半个月的高烧,满京城的大夫对此束手无策,他爹实在找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暗自将那雪参克扣下来。
最后那雪参也确确实实全部进了燕停的肚子里,连续不断的高烧才得以退下去。
但此时此刻,燕停没有选择解释,而是一言不发,默默捂着唇瓣咳嗽,长睫扑闪,模样委屈又可怜。
见状,落落连忙将匕首塞回袖子里,翻开自己的荷包,里面就还剩一根人参须,她连忙朝裴训之说道:“陛下,我带来的雪参已经没有了。”
闻言,裴训之朝身后招了招手,自然有暗卫将几个时辰前从京城送来的雪参奉上,恭恭敬敬地递给燕停。
燕停仍旧不说话,而是眨巴着那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一边看着陈骁,一边当着陈骁的面啃雪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