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燕停愣着,落落出声提醒道:“陛下让您独自进去,奴婢只能送您到这里。燕公子,您记得沿着路一直走,走到尽头那间牢房。”
把守牢门的士兵已经自动让开了一条路。
大事不太妙。
但坐以待毙并非燕停一贯的风格。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抬脚往里走。
地牢顾名思义,自然是建在地底的。
顺着阶梯往下前行,四周逐渐变暗,唯有窄路两旁的烛火带来星星点点的微弱光亮。
道路的两侧是一间挨着一间的牢房,里面关押了不少人。
其中一人在他经过时拽住他的衣摆,张着嘴啊啊地怪叫,杂乱头发的掩映下,眼窝深深地凹陷下去,瞳孔赤红充血。
燕停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自己的衣摆给拽回来,仔细观察一番,那人的舌头被割掉了,怪不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寻常人见到这样的场面,怕是要吓得屁滚尿流。
他却只是擦擦衣摆上沾染的血迹,便继续往里走。
来到路的尽头,刚伸手推开牢门,破空声响起,鲜血淋漓的鞭子落在他的脚边,燕停下意识后退一步。
还未看清面前的场景,难闻的血腥味已经涌入肺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差点儿被熏得吐出来。
他用衣袖掩住口鼻,抬起眼眸,只见牢房四周摆满了严刑逼供用的器具。中间的铁架上,捆着个被鞭子抽打得血肉模糊的黑衣人。
裴训之坐在一旁,纤长如玉的手握着鞭子,听见动静,纡尊降贵地侧过头。
“来了?”他笑,指指身旁的空椅子:“坐吧。”
燕停小心翼翼地挪到椅子旁边。
还没来得及坐下,裴训之又是一鞭子挥到黑衣人身上。
衣裳硬生生被鞭子上的倒刺撕裂,皮肉外翻,黑衣人的瞳孔霎时瞪得老大,嘴里呕出一口血来,身体颤抖了两下,似秋风中凋零的落叶般,脑袋无力地垂落下去。
燕停进退两难。
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努力忽视掉那股刺鼻的血腥味,咬了咬毫无血色的唇,看向裴训之:“陛下,打完他,可就不能打我咯。”
这还是裴训之头一回听见他开口说话。
声音好小,细如蚊呐。
不仔细些,还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搭配着那张病弱却貌美惊人的脸,让裴训之不得不怀疑,要是自己再凶狠一点,就能活活把他吓死在这儿。
裴训之嘴角的笑意愈甚,异色双瞳弯出浅浅的弧度:“看你表现,若你听话些,朕不介意赏你一杯毒酒,给你个痛快。”
燕停不信。
裴训之刚喂他吃了那么多的人参,转头又要毒死他,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黑衣人是刺客,暴君想要得知他是受谁指使的,才对他严刑逼供。爸爸你这么身娇体软易推倒,他才舍不得打你呢。】
系统六六突然出声。
燕停对此颇有意见。
什么身娇体软易推倒?
他可是铁骨铮铮的硬汉。
这时不知道从哪窜出来一只老鼠,在他脚边发出吱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