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换话题。我说的是你为什么喜欢我这个人,你说的是为什么不肯放了我,跟喜欢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辛情说道。
“朕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就像朕杀一个人一样,同样不需要理由。”拓跋元衡说道,却不肯看着辛情。
“总有一天,你会告诉我的。”辛情起身,抖了一下斗篷,漫天飞起了桃花:“拓跋元衡,这桃花别砍了,如果我不在了,她们可以代我存在。”
“住口。”拓跋元衡几乎是吼的。
辛情不理他,继续往前走:“如果这桃花能让你记着我,就别砍。”
结果桃花都没有砍,茂盛地开了近一个月才慢慢地落了。
这天晚上,吃过晚饭,辛情喝了药,忽然想去看看拓跋元衡。盛装打扮了带着人去太华殿,遣了所有人出去。
拓跋元衡皱眉看她:“大晚上的,作什么妖?”
“我来问你那个问题,你还没告诉我。”辛情有点累,在拓跋元衡身边坐下,靠着他的肩膀:“最近总感觉不好,每天早上都想着睡过去算了,可是弦儿、月儿、朵朵还都没回来,我想等着她们回来再看看她们,有些话要嘱咐呢,以后你替我照顾好孩子们。”
“很快就回来了。”拓跋元衡揽住她的肩膀:“要问朕什么?”
“问你为什么喜欢我?”辛情笑着说道:“你总不想我就这么不清不楚地没了吧?现在不说,以后我可听不见了。”
“朕说了,没有理由。”拓跋元衡说道。
“果然,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恨才有。”辛情握住他的手:“虽然没有理由,编一个给我吧,否则我会去的不安心。”眼睛慢慢地闭上了,嘴角带着笑,手还握着他的:“拓跋元衡,我们做一个约定,如果下辈子遇见了,我们转身向两个方向走,我不想这么累了,所以,如果你遇见我,先转身好吗?”
“好。”拓跋元衡说道。
“那就好~~”辛情说道。
殿外的风忽然冲了进来,将殿内的烛火全部熄灭了,纱帘在黑暗中呼啦啦地飞舞着~~~
“记住,不想和朕纠缠的话就千万别回头,若你回头,朕还是不放手。”拓跋元衡说道。
皇后之丧来的突然,井井有条的后宫忽然失去了主人陷入了混乱,拓跋元衡在太华殿坐了一天,不准任何人给辛情换衣服。一天之后下了道旨意,命太子料理皇后丧仪,太子妃暂摄后宫。全国禁乐一年禁嫁娶三个月。
她走了,彻彻底底的走了,这一次朕的权利无力回天,不能让躺在水晶棺里的她再睁开眼睛。
走了也好,这一辈子,恐怕只有离开才能让她真正再开心起来,才能重拾二十多年前水越城中的欢颜。
可惜,朕看不到了,只能靠着回忆去想她。
初见她,在南朝水越一座小小的桥上,她正小心折一枝梅花,完全不顾及旁人的目光,悠然自得地折了那梅花抱走,一路上只和身边的女孩子笑谈几句,碰见卖陶器的小贩,她挑了只最是烧坏的,说是古朴。这女子似乎并不喜爱太美丽的东西。
细看,却发现这女子的眉眼都分外精致,她却将额头丑陋的疤痕大咧咧的露出来,也完全不顾别人的目光。
知道她开着一家小小的店,闲来无事便去看看,多年后,每每看着她或虚伪或冷酷或无奈的笑朕都会想起冬日的午后,窗边那托腮凝神看梅花的笑颜,悠闲懒散,满满的幸福味道。即使二十几年过去,那个她依旧清晰如昨日。只是,她从来不知道,朕也从未告诉她,朕只是等着,想尽办法让她重拾欢颜。
她来到朕身边,依旧笑,那笑里却忽然带了玩世不恭的意味,她笑得顺从笑得妩媚笑得妖娆,只有偶尔一个失神朕才能捕捉到她眼里的冰冷,她的笑是盛开在外的艳丽花朵,她的心却如冰般冷硬。越是如此,朕便愈想剥去她心上那一层层坚冰,让她的心会因为朕而变得柔软。
人就是这样,愈难得到的东西便愈有斗志,皇位如此,她亦如此,仔细想想,也许在她初入宫廷的时候朕更多的是将她当做一个对手,朕喜欢猜她接下来会做什么会求朕什么朕要不要答应诸如此类,她也从来没让朕失望,偶尔会气得朕怒火中烧,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她弄碎了,和妃子们打牌拿朕来赌输赢,肚子里的龙嗣她偷偷打掉,宫殿她看着不顺眼也会一把火烧掉,宫妃们不敢做的她开了先河,却没有人敢步她的后尘。
最初的那些年里,朕没有享受过征服的快乐,因为她从未被征服过,在朕和死亡之间她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而且选择最残酷的方式去死——灰飞烟灭,让朕连她的骨灰都寻不到,朕不知她对朕的恨已如此入骨。
她躺着,气若游丝,脸白得像鬼。若是旁人将是不可原谅的,因为会连带害死朕的骨肉,可是对她,朕一向格外开恩。即使她醒了仍固执地选择带着孩子一起死,朕仍旧舍不得杀她,也许,她就是朕的克星。
那一次的出走有三年,第一年,朕没有宣布她还活着,如果可以,朕想当她真的死了。后宫的女人们依旧讨好朕迎合朕,朕却意兴阑珊,只常去昭仪殿里坐坐,南朝的五个美人只剩下这一个了,她仍旧淡淡的,不过坐卧谈笑却多了一份小心翼翼,曾经朕以为她也是与众不同的,不过经历过这样的腥风血雨,她终究怕朕了,也终究和普通的宫妃一样,多的,不过是一份美貌。
这个后宫开始让朕觉得无趣,朕便时常亲自教导六皇子,在宣布她“薨逝”之前,朕将这个皇子归到她名下。小小的孩子常问母亲哪里去了,朕便带他去瑶池殿,告诉他那是他的母后。他就很高兴,说母后好美,像仙女。朕听了常想笑,想告诉他他的母后是妖精不是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