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我……”孟宓摇了摇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esp;&esp;桓夙那句“你发誓不离开的”再也没有勇气说,他有何颜面让她守诺。毁诺寡信的人是他,他像个笑话一样,四处乱闯,将楚国打理得一团糟,只顾埋伏人马暗线,却忘了,捧得越高的人,也是众矢之的。
&esp;&esp;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众,人必非之。师父教给他的火遁
&esp;&esp;烟涌过来,迷了眼睛,呛得桓夙制不住咳嗽,很快,一群提着水桶的宫人之间,四人抬着担架跌跌撞撞地赶来,将人平放在地上,桓夙放大了瞳孔,瞬间犹如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咽喉。
&esp;&esp;“大王,孟小姐……”
&esp;&esp;一个人要说什么,但见大王的这副情状,终究是不敢再说下去了。地上的人被几尺积满了烟灰的白绫覆着,焦灰味浓郁不去,桓夙的一只手艰难地伸了出来,探向那具尸体。
&esp;&esp;不可能,不可能。
&esp;&esp;“大王,尸体被毁损……”
&esp;&esp;“滚!”桓夙一声喝断了那个本就胆战心惊的宫人,那人登时一声不敢作地缩起来了,白绫被生硬粗暴地扯开,迎面一股烧焦的人肉味,那安静躺在竹架上的女子,被损毁得体无完肤,只剩下一圈烧黑的轮廓。
&esp;&esp;就是孟宓,没有人比桓夙更了解她的身形。
&esp;&esp;还有她发间的熟悉的一支金簪,雕着一只精巧的蝴蝶,被烟灰熏出了痕迹。
&esp;&esp;“不——”
&esp;&esp;记忆里,是谁曾经坦荡慷慨,笑靥如花。
&esp;&esp;“我发誓,永远不离开夙儿。”
&esp;&esp;“有违此誓,必遭烈火焚身……”
&esp;&esp;后来,她便用这样决绝的方式离开他,烈火焚身,她算对了他想不到,软包子一样的孟宓居然敢这么做。
&esp;&esp;桓夙握着那支金簪,一只肉掌被刺得血肉模糊,“哇——”
&esp;&esp;“大王!”“大王!”
&esp;&esp;众人惊慌失措,只见桓夙直直地吐出了一口鲜血,抢着要上前,虽然说不出什么告慰的话,但眼下阁楼的火未熄,大王身体为重。
&esp;&esp;“谁也不许靠近。”
&esp;&esp;桓夙揉了揉眼睛,也许是被烟呛得,嗓子哑得不像话,他盯着那具尸体,自嘲地大笑起来,“连你也要离开……”
&esp;&esp;他眼眶猩红,哀恸而绝望,用手背将眼底的青灰色泥烟擦拭去了。
&esp;&esp;一行人怔怔地杵在地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惊恐万分地等着大王发落。
&esp;&esp;……
&esp;&esp;“大王,你不眠不休已经三日了,好歹用些膳。”小包子瞧着不忍,云栖宫里的饭菜被端进去又捧出来,竟一箸都不曾动过。
&esp;&esp;桓夙只知道守着那具焦尸,寸步不离,也不提下葬的事,朝中大臣们的上表也在他的案头积成了半座山。桓夙墨发披散,发尾被烧焦了一截,苍白混沌的眼眶浮出了缕缕血丝。
&esp;&esp;“孟宓。”他忽然圈紧了怀里烧焦的尸体,眼泪扑地落下了,滴在她的脖子上,“我陪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