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璧君决绝无回的脚步,仿佛已踏碎了他的心。
连夫人眼圈已红了,忍不住就要落下泪来,但她却赶紧忍住,她嘴唇动了又动,想说什么却又努力咬住嘴唇。
没有人言语,没有人动作。
不能呼吸,不能心跳,时间仿佛已然凝结,天地仿佛已将死亡。
沈璧君没有回头,没有停顿,她仿佛对无瑕山庄再无半分留恋。
可是她走了十几步,终于还是忍不住回过头来,看了无瑕山庄一眼,看了连夫人一眼。
她的脸色苍白如冷月,她的神情还是端庄而平静,可是她的眼睛里却已有了一丝涟漪,一丝感情,一丝对往事的追抚,对故园的缅怀。
纵然如此,也足以让人神魂俱消,寸心俱碎。
连城璧再也忍耐不住,冲到沈璧君面前,紧紧握住她的手,握住她手中的休书,嘎声道:“你……你不能走……”
他的声音已因激动而嘶哑,他已不能保持他往日那种温文有礼的平静。
连夫人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涌泉一般流下来,她想拭去眼泪,却越拭越多,她想笑,却反而哭出来,她明明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却偏偏收拾不住不听话的眼泪。
她嘴唇颤动,想说话,话却被鲠在咽喉里。
沈璧君任由连城璧握住她的手,慢慢道:“为什么?”
她还是没有激动,她的声音还是很平静。
连城璧激动着道:“因为……因为我不让你走。”
沈璧君慢慢道:“我不走可以么?”
连城璧已激动得两手发颤,道:“为什么不可以?为什么不可以?”
他突然看到沈璧君手中的休书,又道:“你是说这封休书么?好……”
他突然抢过休书,三把两把扯成碎片,大声道:“我……你……没有了休书,你总可以留下来了吧!”
沈璧君还是不慌不忙,平平静静道:“你以为撕毁了休书,这件事就能不存在么?”
连城璧吼道:“就算是存在过,我也不在乎,我后悔了,我不承认,我不承认就等于没有!”
他突然扑过来,不容分说就将沈璧君紧紧抱在怀里,紧得沈璧君透不过气来,她简直是要被他揉碎。
只听连城璧嘶叫道:“我不管,我什么都不管,我就是要你留下来,我不准你走,就算是你真的有了别的男人,我也不嫌,就算是你真的不贞不洁,我也要爱你……”
他语无伦次,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涕泣皆下,泪流满脸。
他吻她的脸、她的唇、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耳朵、她的脖颈,他的眼泪流到她的脸上,他的鼻涕弄脏了她的脸颊,他不管。
他仿佛要用男人的强悍和丈夫的柔情来融化沈璧君的心。
沈璧君闭上眼睛,也不挣扎,也不反抗,任连城璧将她抱在怀里,任连城璧又亲又吻。
她的身体僵硬,她的心冰冷,她就像是木头一样,无动于衷。
等到连城璧亲够了,也吻够了,已渐渐失去了那种冲动和激情,她才一字一字淡淡道:“就算是没有这件事,我也一定会走。”
连城璧就仿佛突然被人在鼻子上捣了一拳,在脸上掴了两掌,在肚子上踹了三脚,骤然松开沈璧君踉跄后退,眼睛失神地望着沈璧君,嘴里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
沈璧君轻轻拭去脸上沾的泪水鼻涕,轻轻理了理凌乱的鬓发,冷冷望着连城璧,淡淡道:“因为我忘不了萧十一郎!”
连城璧身子摇了摇,似已站不稳。